題記:
沒有答案的愛情,正在通往永恒的路上。
――――卡夫卡·陸(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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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生命會因為呼吸停止而將幸福和憂傷封存,而記載著思緒和幽怨的文字卻能夠穿越時空讓后世的人們感懷……
亂世對于一個有著正義感的作家非常危險,因為文字而獲罪的事件在納粹德國非常正常,庫特生活的時期,正是納粹開始囂張的時期,當時,他因為“軍人都是兇手”的言論而為納粹輿論機器大肆抨擊,為了避禍,他和女友來到了瑞典的瓦柏男爵的格里荷城堡避世。德國影片《生命可以重來》原名《格里荷城堡(Gripsholm)》是根據(jù)德國著名左翼作家?guī)焯亍ざ藕账够╧urt tucholsky)同名遺作改編,在這最后的作品里,他描繪了對于愛情和人間的留戀以及無法抑制的傷懷。導演故意虛幻了小說和真實的界限,觀眾可以在并不連冠的跳躍里發(fā)現(xiàn)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影片開場是夜總會里的艷舞表演,一下子就把人拉到那個精神虛空的年代,聰明的導演以歌女演唱鐵木真西征的歌曲反襯著納粹在歐洲的行為,在一個人們看不見希望的歲月,中產(chǎn)階級就會選擇紙醉金迷來麻木他們的神經(jīng),二戰(zhàn)時期的歐洲乃至遠東,奢靡的夜總會收留著他們無家可歸的靈魂。
然而,這些短暫的麻痹將很快為冰涼的現(xiàn)實所擊碎,夜總會一個賣花女孩被打手粗暴帶走引起了庫特的注意,一個遺留在地上的大衛(wèi)星表明了女孩的身份,導演以簡潔的鏡頭表現(xiàn)納粹已經(jīng)開始對于猶太人進行迫害,庫特略有所思撿起賣花孩子留下的花兒,潔白的花朵有些凄楚,因小見大的細節(jié)更有震撼的力量。
庫特作為記者對于局勢的敏感和正義的精神需求使得他對于第三帝國的政策十分不滿,他那支左翼立場的筆自然引起了納粹注意,正如他的主編對他說的:文字可以改編人的一生。于是,不愿假話的他只能選擇離開。
良心的天平上每個文字的書寫者都在抉擇,這種抉擇和良知、道義有關。
在這樣的時候寫作一部愛情小說反映了他對于田園生活的向往和對于風雨如晦的歐洲局勢反動,在沒有安全的時代,愛情的純粹就是一個避風的港灣。
鏡頭將跟隨庫特的文字來到1932,在那個年代剛剛得勢的希特勒囂張地傳授著他的種族主義理論,電影里導演以一張落在庫特車上的傳單被司機輕蔑地扔掉反映著民眾對于納粹的情緒。
瓦柏男爵童話般的城堡寄托了導演和庫特“世外桃源”的夢想,在沒有塵世紛爭的地方,庫特和女友莉迪雅的愛情世界是否就是天堂,盛情款待的男爵讓他們暫時忘記了德國的一切,瑞典和煦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碧綠的田園下兩個人幸福地徜徉其中,那騎自行車的段落導演細微表現(xiàn)了庫特對于女友的愛,莉迪雅以調皮的方法證明了她在庫特心目里的位置,愛情在夏日耀眼的陽光下熊熊燃燒,可誰都不知道,這是作家?guī)焯刈詈笠粋€幸福而憂傷的夏日,導演巧妙地將虛擬現(xiàn)實(小說)和小說家?guī)焯氐臍v史貫穿在一起,浪漫的夏日無法掩遮注定的心傷,一個愛著自己國家的作家卻無法發(fā)出自己的良心的聲音,被納粹迫害的庫特只能在愛情小說的寫作里描繪著世界的往昔和將來,愛情往往在這一刻成為男人遠離痛苦的方法,雖然,有時候甜蜜稍縱即逝。被幻覺覆蓋的東西會因為某種外力的進入而擊碎,愛情在現(xiàn)實面前是那么的脆弱,他們飛行員朋友卡爾以及歌舞女郎比莉的到來打破了兩人世界的平衡,一場飛行加劇了朋友之間的裂縫,導演用一組詩意的飛行航拍鏡頭表現(xiàn)著他們對于自由的向往,同時,也因為這組鏡頭將四人在歡愉背后復雜而微妙關系揭示了出來,一旦友情出現(xiàn)了裂縫,危機就立刻出現(xiàn),本來的小矛盾被激化了,最后必將導致關及信仰和歸屬的男性話題,庫特的這個夏天開始變得更加心事重重。
導演選擇了一個即將沒落的田園世界映照著陰云密布的歐洲戰(zhàn)事,現(xiàn)實里的作家?guī)焯氐膽n傷小說《格里荷城堡》寓意著歐洲神話世界(城堡)在現(xiàn)實的壓迫下(飛行員帶來的飛機)的淪陷,愛情小說里隱藏的是一個德國作家對于國家未來的無盡憂患。
在電影里教化院的小孤女艾達從庫特的漠然到盡力拯救,這一條副線很有意思,它不僅代表了庫特人性自由的立場,也代表了他對于禁錮孩子自由的憤怒,這同時是對于歐洲即將到來的風暴的憂心忡忡,導演很理解作家的意圖,他著力表現(xiàn)了艾達在教養(yǎng)院凄苦眼神,這個充滿恐懼和凄涼的神情就像是當年歐洲的未來,庫特察覺到了這樣的絕望,導演以教養(yǎng)院充滿暴虐的生存境遇隱喻著納粹對于歐洲未來的擔憂,同時也看出導演對于田園的向往和生命形式模式化的反感,那個教養(yǎng)院長的哭訴里,我們感悟著人性更大的悲劇,在愿望和結果之間,我們有時自己無法完全展控。
寫字的人總是孤獨的,再美好的幻覺也只是心念里對于詩意的向往,庫特和莉迪雅鏡前的擁抱,我眼中看到的卻是歡愉之后的距離和鏡花水月的未來,他們?yōu)槭裁吹绖e,莉迪雅為什么離開每個觀眾都會有自己的解讀。導演克制住了主觀傾訴的愿望,只是以庫特一句保重和莉迪雅的淚水封住了所有的語言。
那個夏天成為永恒,它帶著庫特去往天堂,也留給世人一個城堡里發(fā)生的憂傷故事,在你關注的那會,品味自己和他人的前世今生。
沒有答案的愛情,正在通往永恒的路上。
沒有你的日子,生命早已流浪遠方,在他人頹廢的音樂里,沉睡異鄉(xiāng)。
作家總是過于敏銳的,當他們的理想世界被現(xiàn)世所擠兌,他們精神的彼岸在二戰(zhàn)的人間慘劇里化為烏有,他們唯一的依靠就是愛情。可當愛情因為某種原因而瓦解,心的世界一片空白,這樣的時刻死亡就成為愛情傳說的必須,一些不夠堅強的靈魂就選擇了赴死,就像大多數(shù)傷感的愛情小說結尾,死亡成為了義務。
1935年12月,身患憂郁癥的庫特服安眠藥自殺,年僅45歲,而那座童話般的城堡至今屹立,只要你用心傾聽,你依舊可以在那斑駁的城堡磚墻上聽見他的傾訴,他的黯然憂傷!
在作家?guī)焯氐哪贡蠈懼璧隆陡∈康隆方Y尾的詩句:“一切無常事物,無非譬喻一場。”就如他留給世界最后的作品,充滿宿命和哀涼!
電影里數(shù)次出現(xiàn)的桌球孤單滑動的鏡頭,寂寥的作家靠在桌邊,面前是一杯酒,文字里可以達到彼岸,只能是光影里的美輪美奐恣意,影片中出現(xiàn)的夢幻般的情愛鏡頭改變不了現(xiàn)實中庫特的凄涼!
也許,這就是命運,當我們被命運撞到的一刻,我們的未來是一條可變的弧線……
【附錄:影片資料】
《生命可以重來(Gripsholm)》2000奧地利 / 德國 / 瑞士
原名:《格里荷城堡》
導演: 扎維埃·科萊Xavier Koller
主演:Ulrich Noethen 、Heike Makatsch
片長:97分鐘
個人評價:藝術性7.5,欣賞性8(歐洲文藝小品電影)
2006年8月6日 星期日 下午12時36分 云間 寒鴉精舍
獨立影評人:卡夫卡·陸(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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