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小敘

導演：王曦德

編劇：王曦德

主演：英澤 / 牟睿妮/姚博嵐/徐韜/李坤棉

類型：劇情

制片國家/地區(qū)：中國大陸

片長：113分鐘

語言：漢語普通話

作者：淞可

《山河小敘》的步履是輕盈的，話題又是略沉重的。“重復與變奏”是它的核心，就像生活一樣，每一天都是在重復，但在重復的過程中又充滿很多不確定和變量。一方面是成長的蛻變，一方面是對過去的療愈，即使是看似“原地踏步”的愛情也在微妙中顯現(xiàn)差異。

山河中沒有故人，《山河小敘》聚焦的是當下，從現(xiàn)在的人回望過去。血緣、親情的聯(lián)系也十分微妙，即使是多年未見的親戚也許并不會長談，但在他們生活和命運的軌跡之間又存在著某種意義上的互文。

這是一部在常州拍攝的電影，從它的節(jié)奏上也可以感受到那種南方城市的生活氣息。在《山河小敘》入圍第15屆FIRST青年電影展之際，我們對導演進行了采訪。

深焦：

《山河小敘》的劇本是什么時候開始寫的，它的創(chuàng)作過程是怎樣的？有走了哪些創(chuàng)投嗎？

王曦德：

2020年疫情期間寫的，大概是4月初的時候，然后是4月底寫完的，就是疫情剛剛結(jié)束那段時間，小區(qū)快要解封之前寫完。沒有走過創(chuàng)投。其實是4月初那段時間比較焦慮。去年2月份的時候，我本來要拍一個短片叫《共此時》，演員團隊都找好了，然后疫情就爆發(fā)了。因為那個短片沒拍，我就很焦慮，然后我心想還是要拍長片，所以就在4月份的時候?qū)懥恕渡胶有ⅰ贰Ｆ鋵嵤怯泻枚鄠€梗概跟制片人一起挑的，最后挑了三個寫劇本，其中我覺得相對而言，《山河小敘》是我最快能捋出來脈絡(luò)的，所以就先寫的它，也比較快。

深焦：

這是一部很細膩的影片，也是講女性的，里面的故事也是發(fā)生在你生活的地方常州。想知道更多的創(chuàng)作背景或者故事的靈感以及想法，是和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有關(guān)嗎？

王曦德：

其實我自己是一個感覺沒什么生活痕跡或者細節(jié)的人，對生活追求也不高。然后為什么會寫一個女性的故事，我在好多地方也說了，當時我女兒生病，我在ICU門口等著的時候有一個其他小朋友的媽媽來。小朋友是在我寫的故事中的那個地方，就是溧陽的村里面玩的時候落水了，正在搶救，然后她在ICU門口哭，那個樣子我是一直記得的，我老是會想最后她的孩子怎么樣了，但是其實是沒有答案的。就順著這個問題，我想到了這么一個人物，她的孩子如果發(fā)生了意外，她就沒有了未來。當時我看到她家里面的人都在罵她，所以從這個起點慢慢地擴散開來，最后形成這么一個人物的形象。我在想這個人她將來能不能走出來，能不能還有機會像人一樣活下去。

然后電影中孫月的母親是很小的時候被送走的，其實我之前拍了一個短片叫《生明月》，講的就是類似這樣一個親人關(guān)系，因為重男輕女的原因，為了生一個男孩，女孩在小時候就被寄養(yǎng)到更有錢的人家里面。我本來覺得這種故事比較少見，但是我拍完短片給一些朋友看，我常州的朋友們說他們特別有感觸，自己甚至比這個故事里的人物還要更極端一些，我發(fā)現(xiàn)這個現(xiàn)象還挺普遍的。所以就相當于兩個設(shè)定結(jié)合在一起。一個就是女兒落水的母親，一個是母親被送走的孫月，她們?nèi)绻谏心硞€時間節(jié)點見到，各自的生活是不是會發(fā)生一些什么變化，是不是有相互理解的可能性？

深焦：

對，這個設(shè)定我很喜歡，我覺得這種事情在那個時候還挺多的。

王曦德：

是的。

深焦：

這部影片的資金來源主要是你自己嗎？

王曦德：

主要是朋友幫忙。成本也比較少，都是在常州，這個就比較重要。其實在寫劇本的時候，就把拍攝地，故事發(fā)生的地方想好了，所以當時4月底寫完劇本，5月初開始我就去看景了。

深焦：

影片是用什么機器拍攝的？劇組大概有多少人，拍了多久？

王曦德：

用mini拍的，劇組大概算上演員可能25個人左右，拍攝了19天。休息了一天。這個過程都還挺順利的。劇組人也比較和諧，之后還會繼續(xù)合作。

深焦：

你對自己的處女作有執(zhí)念嗎？比如說你同時也寫了其他劇本，有沒有設(shè)想自己第一個作品要拍什么樣子或題材？

王曦德：

沒有任何執(zhí)念，唯一的希望是這個東西拍出來，要完成它的使命，能夠某種意義上支持我再拍下一個東西。無論下一個東西是大的或小的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希望它不要石沉大海，就是拍出來好像什么都沒拍一樣，還是能夠獲得一些東西，有一些收獲。

深焦：

我之前有聽說你是學理論出身？可以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嗎，包括之前拍的短片以及為什么想開始拍電影？

王曦德：

我其實是很早很早以前在英國學的電影理論，那個時候大概是2000年左右，距離現(xiàn)在都快20年了。當時學的時候其實我也沒有特別認真，就是看了很多片子，聽了很多歌也就這樣了。論文寫得也磕磕巴巴的，當時看的很多片子和現(xiàn)在的感受其實都會完全不一樣。我真正意義上想好好地來拍電影這件事情是從2017年開始，2017年有一些契機，比如說像看到畢贛《路邊野餐》這么好的一個作品，然后他也是通過自己單槍匹馬的一種形式去做出來的，包括像FIRST這樣的可以讓圈內(nèi)人有展示空間的電影節(jié)。

當時我是在企業(yè)里面做企劃策劃之類的工作，但是隨著年齡增長，我就會覺得我策劃的能力與90后也好，甚至更小的孩子來競爭的話，其實沒有太多的新鮮活力可言了。反而是我可能這么多年看這么多片子，還是有一些東西想要去嘗試，那我就趕緊辭職，然后開始寫劇本。當時是2017年底的時候去是枝裕和《小偷家族》劇組待了一小陣，看到他的一些工作方式會獲得一種實感，覺得也許我努力有時候也是可以做出一點東西來，這種感受比較強烈，所以2018年回來就拼命寫劇本，比如說《順流而下》，2018年年終之后寫的。2018年其實寫了好幾個劇本，以后想慢慢用，只要不拍片子就在堅持寫劇本。

拍了《生明月》是進了幾個電影節(jié)，國內(nèi)是86358短片節(jié)。然后2020年的時候非常想拍一部長片了，《生明月》里面該積累的也積累了，大概是這么一個脈絡(luò)。最早學習電影理論這件事情，我覺得現(xiàn)在宏觀來看的話，它只能是一個鋪墊，跟我現(xiàn)在對于電影的認識、感悟都是完全不同的。

深焦：

什么契機去到是枝裕和的組？

王曦德：

其實2016年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為回到影視行業(yè)做準備了。2016年拍了好多影視宣傳片什么的，其實已經(jīng)從最早的策劃崗位辭職，然后開始自己運作一些、包括和其他的公司合作拍一些東西，這樣可以相對熟悉一下劇組的運作。

然后去是枝裕和劇組其實是我給他寫了很多關(guān)于他影片的一些感受。當時我其實花非常少的錢——可以告訴你——當時我花了2萬塊錢拍了一個一鏡到底的長片，這個長片沒有投任何地方，就只是發(fā)給了是枝裕和老師那邊的郵箱，反正也不知他最后看沒看，也沒評價，就說最近我們在拍片，你愿意來的話你就來看看，然后我就去了。其實就是這樣。

深焦：

那個長片講的是什么故事？

王曦德：

那個片子其實是講一個在常州的民謠歌手，但是他故鄉(xiāng)不是常州的，因為常州的酒吧在慢慢地一個個關(guān)張，他其實也是失去了可以唱歌的地方。老家給他安排了一個銀行里的工作，讓他回去，故事就發(fā)生在他決定回去，到跟他女朋友分別，走到火車站這么一段路上。然后通過一鏡到底的方式把它拍了出來。反正這種方式也是省錢。

深焦：

《山河小敘》用黑白的形式是怎樣考慮的？

王曦德：

也是有這樣一部分（資金成本）考量吧，因為畢竟你要是想在整個色彩體系里面做得特別好，還是很難，我覺得我現(xiàn)在整個團隊還達不到這個水平。

后來我在想內(nèi)容上是不是也能匹配，不要為了省錢或者是為了裝逼去用黑白。我覺得是合理的，因為谷青這個角色，包括英澤這個演員，他們整體的生活語境都處在一個比較單一的狀態(tài)，跟人的交流也好，或者是自己生活的方式都很簡練，她也沒有想要添加什么，比如注入色彩這種，或者是豐富自己的生活這種念想也沒有。所以我覺得用黑白來做這個影像，第一是匹配谷青這個人物。然后等到孫月這個角色進入這個世界之后，她慢慢地還是會給這個故事帶來一些聲色，但這個聲色又不是說完全變得有色彩了，它是挺微妙的，在黑白的色彩里面，比如說我處理得不是那么厚重，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透亮的，雖然是黑白，但是對比度沒有那么高，也不會那么壓抑。

深焦：

我聽說你之前也寫影評。

王曦德：

可能是2014年，還可能更早一些，2013年這樣，在知乎寫，其實最早是在豆瓣還有在早期的博客，當時也會給什么《電影世界》投稿，在知乎的話其實就是寫一些國外影片，寫一些自己喜歡的，但現(xiàn)在也都刪掉了，避免別人去挖。

深焦：

你喜歡哪些導演或電影？

王曦德：

比如說像錫蘭，凱莉·萊卡特，然后像香特爾·阿克曼，他們對我未來的創(chuàng)作來說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以前我喜歡PTA這種，它是強工業(yè)，強作者性結(jié)合，我覺得是比較難的。但像最近，我重看阿克曼的《安娜的旅程》，我就覺得好多感受上還很接近，所以我會把真正在感受上相通的這些導演放到一起，慢慢再去研究他們的東西。包括像是枝裕和總是做一個金字塔最底端的東西，因為我覺得他的電影設(shè)計的東西是非常密集的，設(shè)計和不設(shè)計在劇本層面也好，或者是在實拍層面也好，可能始終都會是一個雙選的東西，我這個劇本到底要設(shè)計得多密集多精密，還是松散一些好。比如說洪尚秀、濱口龍介這些人，他們有些地方是刻意去松散的，當然也有很強設(shè)計的東西。但是像是枝裕和就是所有的細節(jié)都是前后嵌合的，人物前面說的臺詞，甚至上一部電影里面說過的話，在這一部電影里面會以另外的方式出現(xiàn)。所以我說他做金字塔最底部的東西，因為它時刻提醒我，不要忽略這個東西，不要忽略最基本的敘述。

深焦：

你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就是以做電影為本職嗎？

王曦德：

對。就等于說辭職以后主要是做電影。就是靠積蓄活著，沒有接其他活什么的。寫劇本的時候，雖然好像聽起來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寫劇本，但其實我覺得，至少我是做不到的。因為我覺得任何一件工作都還挺需要認真去做的，更不要說寫劇本了。所以現(xiàn)在對我來說，要么繼續(xù)能拍下去，要么就是某個節(jié)點覺得拍不下去了，面對堅持或者放棄這么兩個選題，但是希望不要來到堅持還是放棄這個節(jié)點。

深焦：

《山河小敘》的音樂我挺喜歡的，好像也用得還挺算多了。我不知道你在寫劇本的時候就已經(jīng)設(shè)計好音樂的位置了嗎，還是說之后音樂老師加入？

王曦德：

這部影片的音樂是我之前短片合作的一個很有才也很有意思的一個女孩，叫張璟子，主要負責的。我們叫她鏡子，她是在日本出生的華人，在日本生活過，也在中國生活了很久，現(xiàn)在是常住在中國。她是唱作人，時不時自己會出專輯的那種。其實《山河小敘》里面最后一場戲之前有一首歌就是她唱的。我們做音樂其實是還挺默契的，我一般是寫劇本的時候，就會有一個歌單，歌單里面是我想象的音樂氛圍，去寫一些關(guān)鍵的場次，所以在實戰(zhàn)階段，我就會把歌單先發(fā)給鏡子，她會天天聽，然后說一些自己的感受，選取其中的一兩首或者三四首來作為一個最原始的想象。拍的過程當中鏡子會來看一部分，感受一下現(xiàn)場，然后我會跟她再聊一聊，大概哪個地方可能是需要音樂的，然后她就回去了。等到全片剪完之后，發(fā)給她，她會在影片的不同地方標注她想加音樂的東西，然后她標注的地方后面還會有她試圖去嘗試的音樂風格參照，我根據(jù)這個再給她回意見。

深焦：

影片里有些設(shè)計，像打鼓的小孩以及公園遇到的小女孩，最后在片場又出現(xiàn)了。

王曦德：

在公園里出現(xiàn)的小女孩其實就是《生明月》短片里面的女主，她其實又演了一遍當時演《生明月》時候的角色，但是故事會有微妙的不同，后面的劇情稍微自己玩了一下，大概是這么一個設(shè)計。為什么設(shè)計這個小孩，主要是因為這個小女兒其實是被送走的，所以她某種程度上有兩個母親，一個是現(xiàn)在抽她耳光的養(yǎng)母，還有一個最后英澤臨時去替代的，她真正的生母，是在運河邊生活的一個無奈的女人。其實整個片子也是反反復復出現(xiàn)母親的意向以及漂流的女兒的意向，所以我覺得他們是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的，雖然在整體的劇本里去看它關(guān)聯(lián)性不是那么強，我可能是想藏稍微深一點。

關(guān)于打鼓的三個小孩，其實我開始在想《山河小敘》文本的時候，我會希望它有一種重復，她每一天到這個地方來，好像每天做的事情都一樣。然后在重復過程當中，其實每一個環(huán)境里面都會有一些變量，就是“重復與變奏”。然后我把“重復與變奏”作為兩個核心詞參考。我覺得一開始拍的過程當中確實是有變奏的。比如說孫月的來臨也好，或者是我們有一些定機位是放在門口的，路人的經(jīng)過風景的變化，包括家里面景致的不同，都會是一種變量。后來我覺得既然都叫“變奏”這個詞了，好像沒有什么音樂這種東西，所以我就臨時決定要去找這么一個鼓樂隊經(jīng)過這個門口，以第一次是從左邊進入，第二次是從右邊進入的這么一個方式來呈現(xiàn)。這就是人生可能你注意不到的地方，一眨眼就過去了，但是它確實存在這么一些變化。但是最終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我覺得就到差不多頂事這個程度，也和成本有關(guān)。

深焦：

就是說在《山河小敘》里拍攝的電影可能就是《生明月》？

王曦德：

對的。當時拍《生明月》的時候剩最后一個背影戲，我真是忘了拍，又把演員叫回來補拍的。其實當時《生明月》的短片，我自己重看的時候，背影的感受是比較強烈的。

深焦：

我在看孫月和她男朋友那段年輕人的戲時是比較有感觸的，包括最后在片場她和谷青抱在一起也很感動。年輕人的戲和谷青他們有什么側(cè)重嗎？

王曦德：

其實是兩段男女關(guān)系，就是兩段男女關(guān)系呈現(xiàn)出來的方式不太一樣。我就希望這里面的男人不論是固執(zhí)也好，懦弱也好都是看起來有一些問題的，在不同年齡階段有不同問題，但他們最后還是能夠相互理解，哪怕過程比較奇怪。這些人還是會聚集在一起，還是會擁抱。

然后你要說這兩個男性角色，其實一個就是徐韜老師扮演的羅柏，他比較像我現(xiàn)在年齡階段的中年人的感受，可能有的時候脾氣好，有的時候脾氣不好。然后年輕的男孩他比較像我年紀小的時候的狀態(tài)，比較中二，好像關(guān)注更大世界范疇內(nèi)的事情，但是其實卻連自己眼前的一些小事都做不清楚，想不明白。這么兩個人物的樣貌，放到片子里面來跟兩個女性去產(chǎn)生一些交集，我覺得是很重要的。

最重要的還有一點，我覺得現(xiàn)在我希望男性形象能夠單純一點，無論他錯還是對，他都是一個比較單純質(zhì)樸的人，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不希望他是一個挫敗的、不堪的、油膩的人。

深焦：

那你覺得洪常秀作品里的男性是什么樣的？

王曦德：

有人覺得他們是油膩的，我也可以理解，但是相對我來說也不太會這么理解。油膩它是一個屬性，但是我們很多人可能就處在這么一個不自知的浮動的狀態(tài)，是不是油膩我覺得還是看這個人有沒有欺騙性。比如說他在很多女人之間流轉(zhuǎn)或者是怎么樣，他的欺騙性是他自己非常清楚的，還是他自己并不自知的，我覺得還是有區(qū)別的。

深焦：

為什么選擇裁縫店這一職業(yè)設(shè)定？

王曦德：

其實最開始劇本里面寫的是開了一個理發(fā)店，因為我曾經(jīng)看到過一個理發(fā)店，特別好看，而且它是躲在城市的一個角落里面，我特別想要用到電影里，但是后來我反反復復地去在那個店里面轉(zhuǎn)悠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理發(fā)店的老板跟他顧客的交流是非常密集的，他要非常主動地去和不同的人聊生活上面的很多細節(jié)。我覺得是對自身生活要有某種幽默感的人才會做好的一個職業(yè)，這反而是谷青這個人物不具備的。當別人問她生活里面的所有事情的時候，她說不出來任何東西，也不愿意去問別人生活里的事。這些所有的問題都會對她形成壓力或者傷害。所以我后來就覺得不對，得要找一個跟這個人物匹配的職業(yè)。所以后來我去看景的階段里面，我就觀察一個裁縫店里面的人，他問問別人的尺寸基本上就完事了，沒有別的東西，然后即便那個人是在等待拿他衣服的過程當中，兩個人也不太說話，我就瞬間就決定這個職業(yè)是非常適合的。

深焦：

演員是怎樣選擇合作的？我看過徐韜演的電影《黃牯頭》，他的氣質(zhì)就很八九十年代。

王曦德：

對，找老徐這樣干干凈凈的演員不好找了。徐韜和英澤都是當時在深焦上發(fā)組訊經(jīng)紀人主動投來的簡歷。

深焦：

牟睿妮演得也挺好的，我覺得她把握得剛剛好。

王曦德：

牟睿妮是有一個演員叫賀開朗，他推薦給我的。然后我看了她短片的氣質(zhì)，覺得這個女孩有一種靈動，靈動的同時又有一點生澀的，怯生生的那種感覺，我覺得和想象中的孫月其實還挺匹配的。

深焦：

影片回收成本這個問題有想嗎？

王曦德：

我覺得為什么做《山河》（《山河小敘》），然后壓低成本，其實和這個問題也是相關(guān)的，就是我想試試到底無論是平臺也好，或者是版權(quán)什么的，是不是有可能回收成本，如果是可以的，那就意味著我將來只要調(diào)整我的成本，就能去繼續(xù)拍片了。

今年西寧回來可能會同步開始兩個東西，其中有一個是眾籌的叫《半個小月曲》，它的方式也會比較奇特，就是沒有劇本，但是會招募一些場景，招募一些演員，根據(jù)這些場景和演員的樣貌來快速地寫出一個劇本，用最低的成本再去拍一個長片，我想試試。

深焦：

最后一個問題就是怎樣的信念讓你決定辭職做導演，或者你怎么看待電影導演？

王曦德：

其實導演是一個選擇，一個方式。綜合來看，導演需求的東西比較復雜，與人之間的交往創(chuàng)作，包括一些社會經(jīng)驗要統(tǒng)合，它不是光一個方面有就可以的一件事情。然后我年紀比較大，所以之前工作積累的一些東西，包括自己現(xiàn)在想創(chuàng)作的感受放在這個職業(yè)上，我覺得還是比較契合的，所以我覺得這就是緣分。然后包括你說為什么一定要來做這件事情，其實是因為對時間的焦慮，我現(xiàn)在就覺得人一生很短，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再見了，在這之前你總得要做點什么。在我35歲以后，這種感覺特別強烈，強烈到會失眠的那種，所以我覺得拍電影最核心的動力其實是來自于焦慮。當我去寫完一個劇本或者看完一個好電影，能讓我放松下來，反而是比如看一些社會新聞，或者是跟真實世界相關(guān)的東西的時候，就比較焦慮，所以電影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排解的方式。

深焦：

聊電影還是挺愉快的，是一種抽離，祝一切順利。

王曦德：

謝謝，回頭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