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村恰恰恰》是一部愛情電視劇，劇情改編自2004年的電影《我的百事通男友洪班長》。故事講述了一位大都市的牙醫(yī)決定前往海岸村開設(shè)牙醫(yī)診所，并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全能無業(yè)游民。劇中充滿了浪漫的氛圍和溫暖的情感，牙醫(yī)和無業(yè)游民之間的對比和碰撞為劇情增添了趣味和張力。牙醫(yī)逐漸融入這個小社區(qū)，與無業(yè)游民之間的感情也逐漸升溫。他們之間的互動充滿了戲劇性和趣味，展現(xiàn)了真摯的愛情和友情。通過展現(xiàn)牙醫(yī)和無業(yè)游民之間的愛情故事，該劇傳遞了關(guān)于真愛和友情的美好價值觀。同時，通過描繪海岸村的人情味和生活方式，觀眾們也能感受到一種純真和寧靜的生活態(tài)度。這部電視劇不僅是一部愛情劇，更是一部關(guān)于生活和情感的啟示錄。

我就在這里說一聲吧（希望有人可以轉(zhuǎn)去我組里帖子里，交待一下情況）：

所以在等我更新的孩子們不要再費心等了。

拉黑的原因，是因為金宣虎事件，許多對小組完全沒有任何貢獻的新ID涌進小組，辱罵組友，我看不過眼，幫嘴還罵過去。

然后，海恰小組居然把我拉黑了，把罵人的ID留著繼續(xù)罵那些一直在組里交流劇情的溫和孩子們。

1

洪斗植第一次看見尹惠珍，是飄浮在滑浪板上，放空的時候。扭頭看見坐在沙灘上的白衣女子，滿懷愁緒，風(fēng)吹動她的長發(fā)。

洪斗植深深看了她一眼。

二眼。

一個浪頭過來，那閃亮亮的高跟鞋，就掛上了他的滑浪板。在陽光里那么刺眼，把他嚇一跳。

他一手夾著滑浪板，一手拿著她的高跟鞋，走向赤足正慌亂找鞋子的她。

兩個人一照面，世界安靜了，連風(fēng)聲也沒有了。

尹惠珍接過一只高跟鞋，又可憐巴巴地求他找另一只鞋子。洪斗植壓下心里的好笑，故意一本正經(jīng)地拒絕了她。又忍不住把自己穿的拖鞋甩給了她。

第一次見面，尹惠珍就穿上了他穿的拖鞋。

在街角，洪斗植看見尹惠珍溫柔地照料張伊準的斷牙，不由地嘴角上揚。

這個城市里來的女子，有顆溫暖的心。

2

兩個人第二次相遇，在“白天的咖啡、月夜的啤酒”店里。洪斗植吹著口哨進去：“啊，你穿了我的拖鞋。”

他替尹惠珍解了圍，把她領(lǐng)出了被店長父女監(jiān)視住她的店子，帶她去賺那4千元的咖啡費用。

一路上，她慌張不安，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上他的背。直到吃了老奶奶送的益利多，才安穩(wěn)下來。

他讓她跟老奶奶們學(xué)清魷魚內(nèi)臟，看著她由抗拒到生手到熟手，到和老奶奶有說有笑，笑呵呵地享受勞動。

夕陽在她的臉上鍍上金色，她的笑容如此甜美。

他遠遠地悄然看她，目光溫柔，嘴色上揚。

3

尹惠珍問他：你是干什么的？

他答：我跟你再不會見面，為什么要告訴你？

可是在他推薦她去過夜的桑拿房再相遇，他卻說著平語。

咖啡店老板說：她不是騙子？

洪斗植邊沖咖啡，邊說：不是。

咖啡店老板問：你怎么知道？

洪斗植目光堅定，嘴角上揚：我知道。

老板：你為什么笑了？

“我一向?qū)θ诵δ樝嘤！焙槎分沧约阂踩滩蛔⌒α耍@個令他一看見、一提起，就禁不住嘴角上揚的奇怪的女子。

“有粉紅泡泡哦。”店長一語雙關(guān)，道破天機。

可是，他給了她工資，就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走。

知道電話通了，笑了她呆，轉(zhuǎn)身就走。

他掩藏得很好。

在她走上長長、長長的斜坡，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要租房開牙科診所，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向她綻開了燦爛笑容。

4

洪斗植帶尹惠珍去看房子。

他的眼神總是跟著她，但只是在她身背后沒人注意的時候。或者，他意識到自己對這城市女郎的好奇心超過普通一般，垂下眼簾：看完就走吧，我這個人很忙的。然而又陪著她仔細看屋。

“你這個人很難搞吧？”他問，已經(jīng)意識到，她會成為他生命中的trouble.

尹惠珍說：要歐式古典簡約風(fēng)，用護墻板、鋪地磚、玄關(guān)西班牙花磚、丹麥花磚。你聽了也不懂。

他“嘩啦”一下，拉出一長條各種技工證書，把她的裝修硬包在自己身上。

嘴上并無著緊的樣子，回說：我完工就會打電話給你。其實，為她日夜趕工，搞得哈欠連連。就因為她說：“不能拖太久。”

家和診所，完全以尹惠珍的品味裝修給她，甚至，超出她的預(yù)料。自詡“眼光很高”的她，也無可挑剔，不得不贊：也不賴啦。

他像阿拉伯神燈，滿足著她的心愿。

5

他把自己的生日當(dāng)密碼告訴她，還順便把自己家的密碼告訴她。

我的家為什么要用你的生日當(dāng)密碼？

我為什么要知道你家的密碼？

尹惠珍一邊抗議著，一邊手抄他的生日，還用心地記下了。說：

“比我大一歲，其實是歐巴。”

“你剛叫我’歐巴’？我雞皮疙瘩了。再叫‘歐巴’，你死定了。”

斗植黑黑亮亮的眼直直看惠珍，滿眼卻是：你快叫我‘歐巴’。

“你瘋了？我雞皮疙瘩了。”

親耐的惠珍Xi，你已經(jīng)叫了。

同樣的口是心非發(fā)生在敬老宴上。

尹惠珍以手遮臉，對充當(dāng)攝影師的洪斗植說：別拍我，我注重肖像權(quán)。

洪斗植說：別擔(dān)心，我對拍攝對象也很挑剔。卻對了她小跑離去的背影一笑，按下快門。

“洪班長，你為什么盯著她看？”

“我沒有。”王顧言它，“今天的魩仔真小。”

可他的眼神就是不由自主地盯著尹惠珍的身影。原來這錯不開的眼神，是命中注定，早在兒童時代，兩個人就在初遇的沙灘上相遇。小洪斗植逗引著因母親生病而郁郁不樂的小尹惠珍。爺爺給小惠珍一家拍照，回頭又和小斗植在照相館留影。

兩張記錄著兩個人童年相遇的珍貴照片，一人一張，擱在各自的桌上。等待著，它們的主人發(fā)現(xiàn)淵源。

6

天知道，為了拯救社死的尹惠珍，洪斗植默默做了多少事。

頻頻嘆氣，像對待闖禍的孩子無奈而寵溺的神情，斥責(zé)了她以城里人的高高在上秀優(yōu)越感，忠言逆耳。

“你唯恐人不知你首爾來的？能不能適當(dāng)?shù)嘏浜弦幌拢糠且敲刺籼蓿俊?/p>

“你可以隨意點評人家人生，不喜歡自己的人生被人說？”

“人生沒有那么公平，有的人生出來的路就不平坦，怎么努力也面對懸崖。”

他半夜騎了自行車去兜截惠珍，叫她別這樣穿。雖然背后跟老奶奶們解釋，那是運動服，現(xiàn)在很多人這么穿。

安慰惠珍：反正大家背后都說別人閑話，以后小心點便是。背后勸慰吳春才：她只是無心說說。把吳春才的磁帶拾回，翻錄進電腦。

他教她去送開張年糕，帶她上門居民會議以零食賠禮道歉，逼她早起參加集體活動：打掃衛(wèi)生。甚至，私下推薦人去光顧尹惠珍的牙科診所。聽見回饋說實力不錯，收費也相宜，洪斗植的眼睛一亮：果然沒看錯她。

尹惠珍則盡情撒嬌，踩住他的腳背要簽約；說他想給她吃的牛肉面臟；裝病躲避勞動，被他掏出即時探熱針揭穿便嚎叫；他監(jiān)工時用掃把柄彈打他的胸；

她沒有看見被他強拉去出席居民大會，抱住他的雙臂求依靠時，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得色和滿足。

“把手給我。”

當(dāng)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手背，再輕、再快，她還是實實感受到他手的溫暖。

夜色如水，空氣中有種腥咸溫潤的氣息。

她終于知道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穿著皮鞋，跑去海邊，找邊釣魚、邊讀《瓦爾登湖》的洪斗植，向他道謝。

他是真聽不見她的話，還是……為了，終可以微笑著，向她伸出手來？

7

“尹惠珍Xi，你的包裹。”

每次這醇厚、迷人的嗓音響起，尹惠珍就沖出了家門。

自打巖石上，腳底一滑，被他抱滿懷，倆人深深的對視之后，這顆心，似乎就不屬于自己，眼下看著這張好看的面容，惠珍更是芳心鹿撞。站在門廊上，雙手翹背后，看他不是，不看他也不是，不知所措。

“愣什么呢？還不接快遞？”洪才植一副公事公辦樣子。

“哦。”

“負責(zé)這區(qū)的鎮(zhèn)碩哥手骨折了，暫時由我派送。”

惠珍輕“嗤”一聲：“聽到這個消息真開心不起來。”

然而，她就特別開心地訂了一件又一件快遞，洪斗植“不得不”無數(shù)次地上門來，跟她在門口交鋒斗嘴:

“你是被網(wǎng)購鬼附身？”

“你這時尚恐怖分子懂啥？”

惠珍Xi，你真是選擇困難癥發(fā)作，非要買這么多世界各地的衣服，就，為了參加區(qū)區(qū)一個同學(xué)會的婚禮？還是，就為了一次又一次，可以看到送來快遞的那個人？

8

周日首爾之旅，成了“拖家?guī)Э凇敝谩?/p>

盡管兩個人都、都被對方打扮之后的美貌嚇了一大跳。還是不免繼續(xù)打情罵俏（不是）交鋒。只是，語言的交鋒，往身體接觸方向上去：----諸如惠珍抓住斗植腹部衣角，拖他在一邊；想打斗植嘴的手，被斗植擊掌為盟；而斗植想按車尾箱門的手又被惠珍打掉之類的。

一路上，洪斗植存心測試著尹惠珍的耐性。

硬要蹭惠珍的車坐，三位老太太硬要惠珍吃土豆糕，土豆糕弄臟了車內(nèi)，老太太們大聲聽?wèi)雅f金曲，盤問惠珍的身世，被坎離老太太教育：“不了解歷史的民族，沒有未來。”；說出自幼失母的痛心事，老太太們輪流上廁，惠珍都沒發(fā)飆；

只有在被魯莽駕駛激怒了，惠珍才發(fā)飆，要去教訓(xùn)危險駕駛者。那種正氣而倔強的性格呵，比她笑靨上迷人的梨渦更迷人。

最令洪斗植意外的是：在踩煞車的千鈞關(guān)頭，尹惠珍居然伸手護住了他。在幾乎生死關(guān)頭，她不是抱住她自己的頭、護住她自己的心口，而是，下意識地，伸臂，護住他。

這個刁蠻、任性、對他一臉嫌棄的都市女郎，她，為什么？

9

尹惠珍明明說：“你不要多管閑事。”

下一秒?yún)s問：“你到首爾干什么？”

明明抱怨：“我給你當(dāng)了一天的司機。”

卻在他昏昏欲睡時，替他搖下椅子，安靜、平穩(wěn)地駕過所有的塞車，讓他好好睡覺。眼神溫柔、嘴角帶笑。

同樣，她還挑剔他：“里里外外沒一個地方討喜。”

“你以為你長得很帥？你這種長相，在首爾街頭，比地上的口香糖還多。也比今天早晨公辰港進的魷魚還多。”

卻在同學(xué)圈里，一片尖叫斗植好帥時，傲嬌地賣弄：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對他沒興趣，可他就是老跟著我。”

放大了斗植的照片，端祥。

沖突還是來了，當(dāng)洪斗植因為坎離奶奶植牙事件，失望道：人真是本性難移。

尹惠珍從來也沒有的那樣氣憤和激動。按閨蜜表善美的話：從沒見你為誰這么激動過。

上一秒說：他就是一直在惹我生氣。

下一秒就應(yīng)斗植的約請，去見他。

10

“父母真為孩子著想，就是照顧好自己、健康長壽，不應(yīng)該為省錢而受痛苦、不治療。”

洪斗植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以為尹惠珍對坎離奶奶的“毒舌”是冷漠＋公主病又犯了。

他也是犯了粗暴給人妄下判斷的錯誤。明明在車上聽到惠珍喪母而心生憐惜、看她羨慕別人的媽媽特地去開玩笑逗她，居然沒有體會她作為子女、痛失家長的心理。

一直是斗植教訓(xùn)惠珍，終于，輪到了惠珍教訓(xùn)斗植。斗植把惠珍的話放在心上，還搬去勸坎離奶奶。不無甜蜜地說：“有人跟我說真正為孩子著想……”

斗植誠心去道歉。為她點燃自己親手做的蠟燭，帶給她一室光明和安心，陪她渡過停電的黑暗時光。賠禮的禮物是：釣上來的另一只高跟鞋。

他為修復(fù)她的鞋子，花費心力。卻不聲不響地偷偷擺回她的鞋柜。

他是海的王子，送還給她閃閃發(fā)光的水晶鞋。

她回報他的，則是請他吃雪糕條。

在去首爾的車上，洪斗植親手喂惠珍吃土豆糕、遞魷魚絲（被打掉），在青湖休息站，請她吃土豆糕（被拒絕），問了兩次要不要幫她買香腸年糕串（未果）。誰知，最后，還是被惠珍請吃了雪糕條。

嘴里涼的、甜的；

心里熱的、甜的。

飄忽的燭光一室，映照著這對心思同樣飄忽的俊美男女。

惠珍穿著失而復(fù)得的閃亮的高跟鞋，在門廊翩翩跳舞，濕瀌瀌的烏發(fā)散落一肩。

燈光亮起。

斗植帶笑，騎車而去。

要復(fù)診心理醫(yī)生、夢魘、服藥、家中不能養(yǎng)生物??多少不為人知的過去和傷痛。

洪斗植，尹惠珍不光是牙醫(yī)，還會是你的人生治愈師。

11

尹惠珍沒有遲到過。即便診所是自己開的，鄉(xiāng)下地方病人對開診時間也不會要求那么嚴厲。惠珍還是每天閙鐘一響，便起床。化妝、細心挑選衣著。

這天，表美善起床晚了，卻要求一起走。

“不行，我會遲到的。”

遲什么到？難道你約了人？惠珍的日程，表美善比誰都清楚。“給我三分鐘。”

惠珍不情不愿地，三分鐘一到便叫要走。

走到咖啡館，惠珍左右張望，喃喃自語：“怎么不見？”

“你中午吃什么？我要叫炸醬面。”

“你怎么在上班路上就想中午吃的？”

“為什么炸醬面來，你就哭喪著臉？

“再點冷面吧？”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惠珍每天的時裝秀，就為了在這咖啡館門口相會的一瞬。

他一笑，天就晴朗。

他向她揚了揚手中的工作手套：“嗨，牙醫(yī)。”

她一天都好心情。

12

一聽振興會的總務(wù)是洪班長，惠珍就“吃錯藥式”地去出席會議。

洪班長居然還沒來。

惠珍說：要不要建個緊急聯(lián)絡(luò)網(wǎng)？有些人原本每天看見，突然看不見了。

洪斗植拎了聯(lián)絡(luò)資料，就突然出現(xiàn)了。

會長趙南淑問出了惠珍的心聲：“你怎么來得這么晚？”

斗植把椅子拉近惠珍，坐下。距離的接近，惠珍心里安定，嘴上還在挑刺。

“離婚沒有做錯啥，和結(jié)婚一樣，只是人生中的一個選項。”

“沒錯，牙醫(yī)說得對。”

斗植附和著，惠珍的大眼睛看向他。

洗手間出來，又不見了洪斗植，惠珍便趴在桌上裝醉。

斗植在臺上唱歌，燈光給他俊逸的輪廓鍍了一圈光。惠珍扭轉(zhuǎn)身體，露出一只眼，偷瞄他。如同在首爾回公辰的車里，斗植瞇眼偷看嘴角噙笑的惠珍。

兩個人眉目傳情，卻又相見爭如不見。

斗植還是不動聲色地背起惠珍，送她回家。

一個明知她在裝睡，一個不知是否喜歡這樣被他背著。

午夜的街，靜得聽到，除了腳步聲，還有彼此的心跳聲。

直到她的高跟鞋跌落在地。

惠珍不想再一次失去這雙鞋子，演不下去了，單足跳著去拾回鞋子。

回到家，惠珍把斗植剛才唱的歌曲《舊愛》找出來，一邊聽著李文世的原唱，腦中回旋著斗植唱歌的樣子。

在空簜的天空下，燈光一個個點亮

我聲聲呼喚著舊愛的名字

……

13

洪斗植休息的日子，一早起來做好點心，帶著滑浪板，去海邊消磨一天。

無論叫他去打工的電話如何狂轟，社長們在路上攔截他，他都堅決不予理會。

“就算天塌下來了，我也要捍衛(wèi)我休假的權(quán)利。”

然而，天沒塌下來呢，但見斗植一陣風(fēng)也似地狂奔去牙醫(yī)診所，飛踹踢飛變態(tài)性騷擾者金名學(xué)。

關(guān)急地想摸向惠珍的臉：“你沒事吧？……呃，我有事。”

為救惠珍，斗植真是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氣上不來，倒在金名學(xué)身邊。

警察把他和惠珍關(guān)在一格牢籠里。

惠珍說：再怎么樣，也不能把男女關(guān)在一起。

其實也不是關(guān)，斗植在警察局像家里一樣出入自如。只是乘機躺在地上休息。

在坎離奶奶收集到的證據(jù)幫助下，總算把性騷擾的金名學(xué)繩之于法。

“你惹錯人了。”

斗植壓得金名學(xué)“嗷嗷”叫：“為什么你這樣？她們中有人和你有特殊關(guān)系？”

“嗯，我和她，完全很特別的關(guān)系。”斗植宣誓主權(quán)。

14

惠珍抱酒去感謝英雄救美的洪班長。自己這么一枝好酒，又舍不得了。

斗植請她進屋。

這個打散工的藍領(lǐng)家里，布置優(yōu)雅，滿是黑膠唱片和書，還有他的相機和攝影作品。一個讀棱羅《瓦爾登湖》的有思想、有品味的單身男子家里，自然是這樣的。

“我不輕易喝醉，我不喜歡放松、軟弱和變得坦率。”

“你活得還真累。”斗植看著她小巧的手握著雙拳、故作堅強的樣子，心中憐惜。坎離奶奶說過：看來，她過得不是很容易。

紅酒喝完了，換威士忌。斗植又刨來了一筒冰。

“你叫我不要越線，怎么這么多問題？”斗植不愿提離開公辰的那段歷史。卻問：“你為什么要來公辰？”

人死之后，生日會消失，只剩下忌日，這一點讓我很悲傷。

我媽曾經(jīng)存在于這世上這件事，好像也逐慚模糊了。

我媽如果在世，我會帶她到處去旅游，買名貴包包給她。不，只要一起吃頓飯就好。

惠珍娓娓吐露著心事，眼波流轉(zhuǎn)、兩頰緋紅：“我的臉一定很燙吧？”

斗植專注而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她，捂著冰筒的手，捧上她的臉。

冰筒里的冰“咯”的一聲，是雪嶺上積雪壓著枝頭的聲音。

15

那夜發(fā)生的事情，洪斗植想一輩子放在心里，不說出來。——如同他對她的感情。

當(dāng)他的手，給她的臉頰送去涼意，放下來，對她微笑時，惠珍黑晶般、滾圓的眸子，定定凝視了他片刻，一切就發(fā)生了。

如同被施了魔法，他明知不可以，可身體還是如定了一般無法移動。甚至，略微傾前，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她的唇，滾燙。

斗植有一瞬屏住了呼吸，見她長長的睫毛覆翳下來，形成好看的弧度，溫柔而專注地吻著他。雖然他不確定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還是垂下眼簾，沉浸在她的吻里。

他渴望這樣的溫存，哪怕只是片刻的甜美。

接下來的事情，更往哭笑不得的方向而去。平日里總是一本正經(jīng)、高高在上的都市小姐惠珍Xi，嬌氣嬌氣地叫著他“斗植歐巴”，非要表演鋼管舞給他看。

斗植非常受落這聲“歐巴”，雖然曾經(jīng)假作警告她：叫他“歐巴”就死定了。可是她拉著路燈桿轉(zhuǎn)圈，倒垂著頭自比金妍兒是什么鬼？

她跑去華貞生魚片店門前，隔玻璃抓水中魚；

尖叫著配合他跳在空中拍照；

用頭去叩售賣機的按鈕，“我們家的密碼、870724”，（她家的密碼還沒改嗎？）

還突然變成健身狂人，在小區(qū)的保健器材上健身，100萬次起跳計數(shù)，自夸力大無窮。

洪斗植即怕她的喧嘩吵到別人，又不能阻止她的發(fā)酒瘋，被逼看了一臺綜藝節(jié)目，只好一臉生無可戀地陪著她。

閙完這一輪后，她還不肯回家，又死乞白賴跟了他回到他的家，把他珍藏、釀制多年的人參酒打開，吃。

洪班長有什么能阻止她呢？除了寵溺。

最后，她終于枕著他的臂沉沉睡去。

噩夢依舊，他走不出去。滲滲冷汗中驚醒，見身邊的她半弓著身子，睡得香沉。她如一縷陽光，照進他的生命，斗植莫名的心安，把枕頭輕輕支在惠珍頭下，這次沒有服藥，又睡了過去。

睡得安穩(wěn)。

16

尹惠珍大學(xué)里的男朋友李康旭給了她傷害。

李康旭嫌她打扮土氣，帶她出去丟人。

母親早亡，父親獨自拖大她不容易，自然沒有多余的金錢打扮，來來去去那么幾套便服。惠珍覺得自己是整潔的、得體的。沒料到，在自己喜歡的人的眼中，是如此不堪。

這種羞辱銘心刻骨，自此，金錢觀、社會階層觀，深深植入惠珍心中。付出多少，就要爭取相應(yīng)的成就。她戴Cartier 表，用Hermès包包，穿Gucci、Max Mara衣服、足上Roger Vivier鞋。

她還把雨傘放在手袋里，無時不刻帶在身邊。沒有安全感的人，時刻處在戒備當(dāng)中。只有這個奇怪的洪班長令她破防，明明在警局被關(guān)在一起時，他邀請她共躺地上，被她嚴正拒絕：“被人誤會怎么辦？”

好了，現(xiàn)在干脆跟他過夜了，還被全村人看見、誤會。

而他，居然若無其事。

“我不隨便讓男人請客。”惠珍要撇清關(guān)系，斗植高興地把錢卷起來；

“分開結(jié)帳。”惠珍要要AA制，斗植把卷起的錢又不情不愿地掏出來。

“洪班長，你是不喜歡我？”

“你自戀狂嗎？”

“我是預(yù)防未來的災(zāi)難。我們不適合，我們社會地位不同……”

洪斗植的眼神暗了下去：“我已很可悲，你也是。”

17

“我還是離你遠一點，不想輕率，被你誤會，我喜歡你。”斗植輕笑著說，像聽到天大的笑話。還說：

“這世界真不友好，小小善意都會被人過度解讀。”

“我今天只是來掙錢的，決不是為了你。”

然而，他卻在惠珍向?qū)W生示范刷牙的時候，偷偷抬眸看她；

要她請他吃飯以抵工資，盡管她把他拖去了鄰村；

他告訴她：

世上除了金錢和成就，還有許多值得追求的事情。比如幸福、自我滿足、世界和平、愛……人生不是代公式，不像微積分那樣算出來就行，人生沒有正確答案。是我們與生具來的問題，由自己去解答。

人生不會總沒風(fēng)雨。當(dāng)傘遮不住雨時，不如盡情享受，被淋濕了也沒什么大不了。

在她無禮地要求他自證真是首大畢業(yè)，不厭其煩地解了一道又一道的題目；

還以泡菜醬汁在桌布上畫了一顆心，又用碟子蓋住；

他曾溺愛地抺掉她嘴角的碎屑，卻躲避了她為他抺嘴；

他牽起她的手，沖進瀝瀝大雨，奔向海邊，“跟我一起玩吧。”

卻在惠珍終于記起那夜發(fā)生的事情，她對他的吻，問斗植。

斗植眨了一下眼，失口否認。

天邊的云彩是粉紅色的，他舉著她的傘，也染成了粉紅色。

雨水、海水，順著他額前碎發(fā)，沖涮著他清俊的臉。

他對她笑，溫柔而親切，然而，惠珍卻在斗植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悲哀。

她沒有看見過，這么悲傷的笑容。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我不能讓你知道我愛你。

18

惠珍晶瑩的大眼睛探究著斗植的臉，卻難以自他復(fù)雜的眼神中讀懂意思。

“沒發(fā)生什么。”斗植說。

好吧，惠珍點點頭，苦笑，“我有急事要處理”，匆匆離去。

她自然沒看到，背后那道哀傷而無措的眼神，那個呆了很久的人。

惠珍失魂落魄地坐在房間里，不知坐了多久。濕瀌瀌的衣服沒換，燈沒開。

表美善一針見血：你就因為洪班長裝傻不認那個吻才情緒低落。你是不是喜歡他？

惠珍慌忙找了一瓶水：“這種不像話的話你也說？我絕不和洪班長扯上關(guān)系。”她說著，把連蓋的水往嘴里送。

惠珍說到做到，斗植給她一只一只找回來的鞋子擱置，不接受斗植的下單，叫吳春才沖咖啡給她，對斗植說“多管閑事是種病，沒藥治，但你也克制下。”，更在朱里教育問題上，和斗植唱反調(diào)。

她冷若冰霜，拒斗植千里。當(dāng)斗植跑到她診所，要求檢查牙齒，她看著他性感的唇瓣，怔住了。如果不是戴了口罩，一定可以看到她的臉紅。回手扯過護布，蓋在他臉上。

這張該死的臉，那個該死的吻。

“有特別不舒服的地方嗎？”她完全牙醫(yī)的口吻。

“有。”

“哪里？”

“現(xiàn)在我們的關(guān)系。”斗植轉(zhuǎn)過頭來，直直地對視她，“是因為那晚的吻嗎？”

惠珍一陣巨咳。

19

“我怕你尷尬，才故意不說。不能因為喝高了失誤而弄僵我們的關(guān)系。這在西方?jīng)]什么啦，大家見面都互吻面頰。”

“男生、女生要做朋友，就要克服生物學(xué)上的危機。”

“別拘于界線，不要跟小學(xué)生一樣，不許鄰座同學(xué)越線。借我橡皮擦，偶爾也讓我抄下功課吧。”

斗植特別坦然的眼神，無私情的態(tài)度。

只有背著她，燈下靜讀，讀到：

“初吻，是泥土、陽光和玫瑰的味道。有些吻，令人生苦澀。”

這樣的文字，他嘆息，心緒不寧，來回踱步。拿了惠珍的傘去院子晾。蹲在地上，看這把像彩虹一般的傘。

吳春在曾對他說：“你跟尹醫(yī)生交往吧？”

“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

“你好歹找個對象，可以依賴，可以傾訴。”

“我不需要。”

可是，提起這種話題，他居然需要喝酒。陪了惠珍喝了那么多酒也沒醉，吳春在的一杯酒，他就醉了。他說：這酒真烈。

他把惠珍的傘折好，收起，掛在客廳當(dāng)眼處。

翻開托爾斯泰的《人靠什么而活》，端詳著相中人，簌簌淚下。

誰會不需要可以相依的人？

只是，對被貶入凡間、受到懲罰的天使來說，可有愛人的資格？

冷月無聲。

20

惠珍的不要越線，其實是：你為什么不肯越線？

斗植遇見她，不打招呼，明明如她所愿，她又氣得哂笑。看見斗植領(lǐng)著年輕、可愛的女子在村里四處轉(zhuǎn)悠，受刺激到?jīng)_進超市，一口氣把“魚肉香腸”全買光。致使苦苦追尋她的池成炫前輩，買不到一根。

當(dāng)惠珍走進會議室時，斗植的眼睛亮了。兩個人相隔遙遙銀河，心照不宣地百爪撓心。

惠珍負氣說：“都沒開始，什么結(jié)束？”斗植的眼神淡了，急急跟了出去。

惠珍要斗植遵守界限。斗植把惠珍的傘還給她，扭頭就走。他有的是方法來找惠珍。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朱里的。”

推推搡搡中，朱里把惠珍一把推向斗植懷里。

兩個關(guān)系尷尬的人突然處于尷尬的姿勢：惠珍在斗植的懷里。

斗植扭頭看了一眼惠珍，停頓也只是一秒的時間，他就放開了惠珍，繼續(xù)找朱里。

然而，正是那一秒的時間，他的臉卻驀然紅了，幸許是惠珍家里燈光是暖色的因素。他側(cè)轉(zhuǎn)了身，無人察覺。

惠珍堅持要把朱里留下過夜。斗植說了句：“失禮打攪。”怎么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斗植第二次找惠珍，又是因為朱里。“牙醫(yī)，跟我走，有人受傷了。”

當(dāng)然，還有第三次，我也不是為了跟你共舞，而是為了救朱里的場。

“我沒拖你上臺，你有表演欲嗎？啊，你喝高了非要跳銅管舞我看……”

再三強調(diào)不想跟斗植扯上關(guān)系的惠珍，完全被牽著鼻子走。

兩個人的推拉較勁中，寶拉天籟般的童音響起：

我會緊緊擁抱，我朋友受傷的心。

就像我傷心難過時，別人安慰我一樣。

我會用溫柔的心，緊緊擁抱你。

讓幸福，在心中綻放。

惠珍不知道和斗植的糾纏是命中注定、由來已久，更不知道這位非要當(dāng)朋友的“朋友”有顆受傷的心。

爸爸告訴她，香龍血樹每七年才開花，開花必有好事發(fā)生。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披著一身的光，向她走來。

斗植摸著她的頭，告訴她：我也不是隨便交朋友的人。只是，你今天很帥氣。

你在煙花下的笑靨，比煙花更美。

有人點燃了浪漫之火。

21

斗植沒料到：一段充滿謊言的關(guān)系，帶來一個充滿威脅的男人。

這位池成炫PD不光有可愛的個性、超高的人氣，還和惠珍有深深的淵源。

大學(xué)的前后輩關(guān)系，兩個人同樣以四六比例溝啤酒燒酒，喜歡勃弟根紅酒和黑皮諾，漫畫和特辣炒年糕；

惠珍在大學(xué)時代就去拯救路盲前輩，而成炫至今都記得惠珍的電話號碼、知道她車禍的腰椎盤突出，知道她喜愛的魚肉腸。

成炫送早餐的方式，和洪斗植送回鞋子的方式，不相伯仲。

（在惠珍心里、身邊）站穩(wěn)腳的洪班長和半路殺出來的池成炫，尹惠珍單純的人生復(fù)雜起來。

洪斗植看著池成炫親熱地拍打惠珍的肩，兩個人頭湊在一起看手機里Baby照片，隔日在餐廳旁若無人地打招呼，把他當(dāng)成透明人；

惠珍在意成炫的程度，特意叮嚀斗植不許把那夜的“生物學(xué)危機”透露給成炫知道。

對斗植明明說“不讓男人請客”，卻對成炫轉(zhuǎn)成嬌俏的“一定要請我吃飯哦。”

成炫問斗植：“惠珍有交往的人嗎？”

斗植冷不防地被直擊心事，怔了一下，才如實答：“沒有。”

成炫聞言展出欣喜的笑，洪斗植郁郁看著，這也是那晚，三個人喝酒，他悄然跑到庭院里黯然傷心的原故。

22

洪斗植沒看到，自打惠珍發(fā)現(xiàn)誤會了王策劃，心結(jié)打開，醋意消失后，早早對洪斗植的芳心暗許越來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來，通過親眤的肢體互動：一會兒要打斗植的嘴、威脅攻擊他喉結(jié)（太曖昧了）、桌下踢他腿、洗被子的時候無數(shù)次去踩斗植的腳；俊出現(xiàn)的時候，帶著對偶像的崇拜，惠珍下意識拍打身邊“自己人”斗植；戳斗植的大腿，直到斗植一把推開她；斗植向奶奶爭寵時，手肘叫他“乖啦”撫慰式地推斗植，緊緊挨著斗植坐；??

惠珍人前人后都強調(diào)，和前輩沒任何特別的意思。

帶前輩到斗植家，像個女主人一樣熟門熟路。洪班長表示家全自己一手打造，惠珍像自己老公能干一樣一臉驕傲；前輩和洪斗植玩游戲時，惠珍笑成月牙的眼，充滿愛意地看著斗植。

她成為斗植的發(fā)言人，告訴前輩：洪斗植的雇傭條件；

她在庭院里，找到落跑的洪斗植。蹲在他的身邊，不想離去，巧笑倩兮：“斗植植，你在外面睡會口眼歪斜的哦。”

斗植緩緩睜開眼眸，夜色中眼眶泛紅、那郁結(jié)濃濃傷情的眼神，凝視著惠珍美麗的帶著醉意的面容，嗚咽道：“不要走。”

他垂首倚在她的肩頭，淚水順著高挺的鼻梁滑了下來，輕聲哀求：“不要留我一個人。”

這個陽光朝氣、笑容燦爛的男子，背后承受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這個無所不能的萬事通，居然脆弱如斯，無助如此；

這個一再否認喜歡惠珍的嘴硬派，心中對惠珍的感情和依戀害怕如此。

惠珍的痛憐之心，揉作一團，幾乎下意識地答：

“不走，我哪兒也不去。別擔(dān)心，洪班長，我哪里也不去。”

惠珍把斗植擁在懷里，輕輕拍打著他。

23

池成炫弄不明白，他只是問了句：“惠珍有沒交往的人？”

斗植突然就惱了：“你自己去問她，浪費我口舌，看，我嗓子都啞了。”

成炫一臉懵逼：“你也沒多說什么呀。”短短“沒有”（交往的人）兩個字，怎么就把嗓子弄啞了呢？

“明明在談簽約，你要扯去那話題。”斗植提高了聲量，還說了一通什么“我代表月亮收拾你”的莫名其妙話，不耐煩“今天問了我很多問題。”氣鼓鼓走了。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

成炫請斗植教他滑浪，雖然斗植說的話賦有哲理，什么“滑浪如人生，好浪來時，順風(fēng)而滑，壞浪來時，忍耐等待。”

成炫深以為然，可在沙灘上滑沙，腫么就有點發(fā)泄私憤的體罰味道？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x2

滑浪(沙)課結(jié)束后，斗植怎么都不肯陪他去吃冷面，直到遇到惠珍。蒙表美善借口走開，兩個人正要單獨去吃冷面，斗植又擠進來，非說要一起去。

“你剛才明明說不吃冷面。”

“我吃冷拌面，不吃水冷面。”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x3

成炫拉開椅子給惠珍，惠珍卻很自然地坐在斗植身邊。成炫看見斗植輕輕地咬了下唇，唇角一勾，一閃而過的得色。成炫看得清清楚楚，剛才洪班長還批評他幼稚，誰幼稚？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x4

“池PD喜歡精讀菜單，我們看一份。”

“嗯，我們倆個看一份。”惠珍說。

成炫連分辯都不能，看他們倆人湊近研究菜單。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x5

餃子上來了。斗植在惠珍面前損成炫的形象：“反正，都會被他吃光。”

誰知因禍得福，惠珍連忙把自己的餃子夾給成炫：“前輩，你多吃一點。”

斗植伸筷空中攔截那粒餃子：“我先看中這粒餃子的。”

三雙筷子在空中交戰(zhàn)，餃子掉了下來，斗植伸手抓住餃子，塞進口中，把嘴巴撐得鼓鼓的，吞不下去，急著找水去送。

成炫實在忍不住了：“你為什么這樣？”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x6

又是洪斗植自己問：“你們當(dāng)初怎么認識的？”

可當(dāng)成炫投入地聊著當(dāng)初把自己三明治換惠珍的魚肉腸時，手上突然一陣濕熱。

“洪班長你小心點。”

“抱歉，我只是想給你添水。我不是故意的……”

騙人！成炫明明看見洪班長直沖著他的手倒水。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x7

“冷面6千，餃子6千，我吃了牙醫(yī)六粒餃子中的一粒，再加1千，一共13000元。”

“各付各的太沒人情味了。”

“各付各的沒人情味是種偏見。”

惠珍說：就尊重洪班長方式。

成炫：好吧。我收下。

洪班長為什么這樣啊？x8

24

惠珍跑步不再露出緊身褲，套了件長T恤；

斗植不再一味要求惠珍忍讓村民，他站在惠珍一邊，要求無理的南淑向惠珍道歉；

雙向奔赴。

斗植關(guān)心惠珍吃了醒酒湯沒，探頭叮嚀點菜的表美善點魚湯給惠珍醒酒。

雖有私心醋意扣下魚肉腸不給惠珍買去，同時也扣下了垃圾食物。“你再吃這些，沒法長命百歲。”

惠珍一笑，欣然接受他管住她的長命百歲。

斗植同樣也無限信任惠珍：牙醫(yī)要我抓你。盡管都不知詐騙犯犯何事，就拚命追、捉來唄。還帶病、累死了。

這邊惠珍的頸椎間盤突出令斗植很在意，一根一根切五加皮，渾身淋濕也慶幸五加皮沒被淋濕，送到惠珍手上，卻說什么：“我家放著要爛。”

那邊惠珍很在意斗植的淋雨、感冒和手臂受傷，提了藥箱上門特別出診服務(wù)。

前輩的秘魯羊駝護身符雖然可愛，禮輕情重，看一眼放下，洪班長的五加皮才拆貴重禮物一樣慢慢打開，怎么沖、怎么飲？是惠珍用心琢磨的事情。

嘴里叫了無數(shù)次“我沒事，淋點雨死不了”，可斗植轉(zhuǎn)身那一臉死相為誰傷？惠珍上門，四次趕惠珍快點走，卻乖乖地抬手臂讓她治療、聽她話乖乖躺下，甜蜜地抱怨著任由她拆你的廚房。

一個是五加皮茶這么苦，一口一口，顰眉喝完。

一個是粥那么難吃，一口一口，苦笑著吃。剩下最后一點，實在吃不下了，臨倒掉，還是不舍得，再吃進去。

斗植看著惠珍呵吹他手上的傷，臉紅了；

表美善問洪班長吻技如何，惠珍臉紅了。

斗植嘴上說：池PD的眼光好奇怪，將牙醫(yī)當(dāng)女人看待。在超市，惠珍逆光抬手束頭發(fā)，那一低首的嫵媚，驚艷了斗植。

惠珍腦中想著表美善的話：洪班長的吻技如何。對著斗植絕美的睡顏，悄然、無比地慢慢湊近，想吻下去。

一個說：“我怎么了？振作啊，洪斗植，該死。”

一個敲著自己的頭，慌慌失失跑開：“我瘋了。尹惠珍，你個瘋子。”

一個閉目假寐，屏息等待惠珍吻下去。長長吁出一口氣，等不來的吻，是心慌？還是惆悵？只知道心快跳出胸膛。

一個臉帶緋紅，跑到超市，看見橘子，他隨口說的想吃，就買了全部，巴巴爾送去，放在院子里涼床上。

藍色便箋上的心，院子里涼床上的橘，一次又一次心動。

兩個又是那么優(yōu)秀、有原則的人吶，特別傲嬌，哪能這么輕易就承認自己的淪陷？

這來來去去的推拉，許許多多的口是心非，臉紅心跳的曖昧氛圍，戀愛的氣泡。

夏日蔚藍無邊的海，盆里踩在腳下清涼的水，撫在臉上帶濕咸氣味的海風(fēng)，你的白襯衫，梨渦淺笑。

讓每個人都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

25

全村團寵的位置被池成炫搶走，最低工資的打工人連最底工資也快不能掙了，多少有點失落的洪班長，“他是洪吉童嗎？我才姓洪。”

惠珍都會透過人群向他打招呼：“嗨，洪班長。”

所有人的看不到你，我滿眼都是你呀。

全村人都在看綜藝拍攝，只有洪斗植會人群中搜找惠珍。

所有的人沒在意你，我滿心都是你呀。

成炫前輩已經(jīng)夠溫暖、夠貼心，贈了羊駝護身符，買了所有的防狼工具給惠珍，細心教她用。

可是，當(dāng)黑暗侵襲，背后傳來擺脫不了、越來越近的恐怖的腳步聲。

空寂無人的長巷，連手機都慌張中失落，來不及回頭去拾，又怎么來得及取出防狼工具？

惠珍在黑暗中狂奔。

一束光，射照過來，光的背后，是那張她最想見的面孔，最想聽見的安心的聲音。

“診所早就打烊，拜托你早點……”

他擔(dān)心得咬牙都說不下去了。

惠珍飛奔過去，扎進他的懷里，纖細的手臂穿過他的格子襯衫，環(huán)繞上他的腰。

肩上傳來他摟住她的手臂的溫?zé)幔绱肆钊诵陌驳膽驯В砩洗己竦哪行詺庀ⅰ?/p>

羊駝護身符真的很靈，把所有的好運都給惠珍。

所有的好運，都用來和你相遇。

26

“撲通、撲通”。

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心跳。

惠珍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那是安全、溫暖的港灣，那是她的天堂。

斗植有片刻的錯愕，管它呢，下地獄就地獄吧。一手持電筒，一手緊緊擁住懷中人。

四目相對，深深凝望，瞳仁中交匯著彼此的面容。

“不好意思。”

斗植下意識地又把惠珍呵護在懷。

“你的手機掉了。”潘主務(wù)官說。“把它放在地上。”看著緊緊相擁難舍難分的小情侶，強忍住笑：“你們繼續(xù)吧。”

兩個人這才倉皇分開。

尷尬的的視線，手足無措。

“嗯。”斗植的嗓子有陣奇癢，輕咳一下，聲音變調(diào)了。

“沒摔壞耶。”惠珍故作輕快的聲音也變得好奇怪。

兩個都極力回避對方的眼神，不小心看到對方，視線又即刻閃開。

眼簾低垂，心，比地上的影子更凌亂。

惠珍踩著一地的光，——斗植為她照亮的光，回進家里。

“熱，好熱。”臉紅耳赤的惠珍打開冰箱，伸頭進去。

斗植拍著悸動的心，“只是嚇到了而已？”

溫柔的擁抱，后勁比醇酒猛烈千百倍。

是夜，兩個人輾轉(zhuǎn)反側(cè)，寤寐思服。

“是風(fēng)水不好吧？”斗植把枕頭從這頭換到那頭。

惠珍干脆起來，打坐、呼啦圈、做操、打高爾夫、跆拳道……

斗植也起來，打掃書架、舒展筋骨、泡茶、凌空身子讀書……

今夜無人入眠。

27

尹泰華一開始很不喜歡洪斗植。

雖然這個長得好看的小子，在自助加油站熱心地幫了他，可是，卻不說敬語，真沒禮貌。

也太輕浮了吧？認識才多久，就和惠珍過夜？

從惠珍家的廁所里鉆出來。還問惠珍討要錢。

是小白臉嗎？

水果盤擺得挺美，蘋果皮削成小兔子，像要蹦跳出碟子。

這種哄女孩的小伎倆。還說“聽女票的話總不錯。”

根本就一無業(yè)游民。

可惠珍卻說他什么又帥又高，以第一名成績考上首爾大學(xué)。

是又怎樣？惠珍前輩，那個池PD，比這小子順眼多了，對長輩畢恭畢敬用敬語，一句“伯父”叫到心坎里去，哪像這小子“阿爸、阿爸”地自來熟地趕著叫？

池PD熱情握手，這小子卻在一邊咕嚕：“有必要握手嗎？”

池PD招呼參觀拍攝場地，這小子又說自己是現(xiàn)場響導(dǎo)。現(xiàn)場響導(dǎo)能有PD牛掰嗎？

池PD要請大家喝咖啡，這小子卻說空腹吃什么咖啡。亂說話的家伙。

池PD叫惠珍別曬太陽，這小子卻說讓她多曬太陽。

池PD招待首爾買來的純素烘焙，這小子又解釋了一通彈性素食、魚素主義、維根主義、純素主義。雖然科普及時，這小子真愛賣弄。

池PD把毯子給惠珍，遮住她的短褲；對她的大學(xué)時代記憶尤新，興致勃勃談?wù)撝菡涞囊磺羞^去，說她會吵架。這小子卻說惠珍完全是只斗雞。

池PD說惠珍會跳舞，聽到這小子由鼻腔發(fā)出的一串皮笑肉不笑了嗎？

最后一塊美味的糕，看了半天，還被這小子搶走。

“池PD有女朋友嗎？他那個人不錯。”

回到診所，尹泰華向女兒明示。惠珍不接嘴，卻扭頭去看斗植。

這小子又在邀功，找址、設(shè)計、裝修都是他。

鉄骨素心蘭種法倒背如流，濟州寒蘭也懂？

圍棋下得不錯。棋逢對手的感覺真爽。

不給悔棋太沒大沒小了吧？最后還贏了，可惡！

海鞘的味道是不錯，這小子用什么“下過棋就是好朋友了。”的理由，硬喂進了嘴里。

看上去惡心的海腸，也吃了，還吃了兩碗飯。

一家人吃飯就會覺很美味。

惠珍在笑，有多久沒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飯了？

托這小子的福。惠珍和這小子好好交往下去吧。

孤兒？！

“我不希望有缺點的人當(dāng)我女婿。”

惠珍看上去喜歡這小子的很，一力維護：那我也有缺點，我失去母親。干嗎只挑洪班長的缺點？

這小子什么眼神呢？傷痛？失落？隱忍？

站在樓梯口，聽去了多少？

“所有不健康的事你都做。”居然跟了來，惠珍都不會管的抽煙，在我那么說了他之后，這小子內(nèi)心澄澈，和他的眼眸一樣。

“惠珍在愛中成長，才會成長為這樣有愛的人。”

嗯，有被溫暖到。惠珍的眼光還真不錯。

“你很喜歡我女兒？”

“是，”這小子點了點，掩飾不住的深情。“可是，只是作為朋友的喜歡。”眼神直直地落在前方，里面有種落寞。

“我希望，”這小子停頓良久，說出來的話如有千鈞重，“她能找到很好的對象。”

“那個人，也可能是你。”尹泰華沖口而出。

從極力不想這小子成為惠珍的男朋友，到聽到他只是惠珍的普通朋友，尹泰華心里反有種失落。

這小子澀笑了一下。

尹泰華離開公辰的時候，終于逮機會報復(fù)了這沒禮貌的小子，忍不住的笑。

雖然此時，不得不承認，他口中的“阿爸”比池PD的“伯父”可心多了。

“你好像很滿意他。”妻子在一邊說。

我最珍貴的女兒，就拜托你了，臭小子。

28

870724

密碼從來沒變，自打洪斗植假公濟私把自己的生日暗戳戳告訴給尹惠珍那刻起，這串?dāng)?shù)字也成了尹惠珍的命運數(shù)字。這是他倆彼此心靈深處最隱秘的相依：你的生日我的密碼。

可不是？洪斗植就憑他的生日密碼打開了惠珍家的大門，及時救了惠珍。

“牙醫(yī)、牙醫(yī)，你好嗎？你沒受傷吧？”

確認惠珍沒事后，斗植在撥打報警電話，沒想到歹徒持刀又撲了上來，還撲向惠珍。

“惠珍！”一響只叫“牙醫(yī)”的斗植已不及思想，驚叫著她的芳名，飛身相擋。

她是他性命相護的心上人。

事后惠珍在醫(yī)院痛哭，又驚又懼，驚懼全是因為他：“哪有人可以撲向拿刀沖過來的人？”

“我怕你受傷。”臂上刀傷的斗植更為擔(dān)心惠珍手上的瘀青。

惠珍早在去首爾的路上，急煞車的時刻，伸手護住斗植。

他亦是她性命相護的心上人。

29

每每心動時刻，斗植就會胡言亂語以掩飾；

每每尷尬時刻，斗植就會“嗯”干咳，會以手撫頸、摸喉結(jié)。惠珍警告斗植時，說：我要攻擊你的喉結(jié)。斗植的喉結(jié)說：你倆放過我吧。

這會兒，緊張的生死相搏后，兩個人發(fā)現(xiàn)了彼此對對方早已生死相依。留宿，愈發(fā)曖昧。

“這是第三次來。”惠珍說。

第四次，照顧生病的斗植那次呢？沒有留宿，所以不算在內(nèi)？

斗植也默認了這樣的計算方法：“三是個好數(shù)字，崔進士家的三女兒很漂……漂亮。”說漂亮的時候，雖然在貧嘴，還是打了嗝忍。斜眸在惠珍漂亮的臉上瞄了又瞄。

“換我的衣服，會小嗎？”

“會大吧？”

“像訂做的合身哎，你肩膀很寬。”

“是你肩膀窄吧？”

斗植的肩膀窄，你一次又一次躲在他偉昂的身軀之后？

不管怎樣，穿上自己的白T恤的惠珍，松松垮垮的T恤隱約玲瓏身材，素顏無華。再一次，驚艷到斗植。這移不開的欣慕的眼神。

斗植為惠珍泡上壓驚助眠的洋甘菊茶、披上毯子。她抽筋時，捏住她纖足按壓；她肚餓，以傷臂為她煮晚餐，她的大快朵頤令他更為滿足；在她和閨蜜電話，不說自己的危機時送上贊賞的眼神；把臥室讓給她；坐在她身邊，為她念金杏淑的詩《守門人》，看著她吃自己第一個交心人的醋而發(fā)笑，任由她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守著她睡，合蓋一張?zhí)鹤印?/p>

“你不能在這里胡閙！”

說這種話，是我的工作。

否定你的目的，是我的工作。

隔天也否定你，是我的工作。

為了否定你，隔天等著你，是我的工作。

等待你的時候，愛上你，是我的工作。

因此，否定我的愛，……

30

惠珍買了芝麻葉煎飾，上斗植家。想著：他手臂傷了，不方便準備祭品吧？

誰知村里人不約而同送來了各式各樣、豐富的祭品。

惠珍囁嚅了兩次，都沒說上話，便把自己買的餅收在一邊。

斗植還是把她買的餅夾在村民送的餅的上面，笑著告訴她：爺爺最喜歡吃這家店的芝麻餅，你還真會挑呢。

斗植的傷痛沒有跟惠珍說。

那失蹤的五年。

但是，他越來越愿意跟她說自己的過去，他的親人，——爺爺。

那個夏日的下午，他穿著白T恤，坐在船舷上，背后是水氣氳氤的碧海。

“這是我爺爺?shù)拇粼诤＠锾茫蚁胱屗纯垂降拿谰啊！?/p>

斗植瞇著眼，眺望海平面。

“真是不正常。”惠珍低頭，黑皮鞋尖蹍著地上沙石。

斗植聳了聳肩。

后來，惠珍穿著他那天穿的白T恤，坐在他家的地板上，聽他再次提到爺爺。

“我有雙超級喜歡的藍色的足球鞋。只是現(xiàn)在再也不踢足球了，也不看足球比賽。”他的眼神黯然。

“你不會是認為你不去看球，爺爺就不會去世了？”

斗植沒有吭聲，這正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病，他就是這么認為的：都是他的錯。

父母過世、爺爺過世、那個很溫暖的人過世，都是他的錯。天煞孤星、刑克六親。

“世上充滿變數(shù)，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不是你的錯。”

道理都懂，可從惠珍嘴里說出來，意義就不一樣。斗植聞言，心結(jié)慢慢消融，淚水盈眶，不得不仰頭控制。

“有這樣傻的想法，爺爺在天之靈一定氣得不行。”

惠珍的秀目里亦滿含淚水，為斗植心疼的淚水。

“你可以留下。”

“你想打聲招呼嗎？”

祭祀的時候，斗植對惠珍說。他把惠珍當(dāng)作最重要的人，介紹給了爺爺。

祭祀完畢，兩個吃飯。

惠珍還記得溜去臨村吃午飯時，斗植隨口拒絕的雪蟹。斗植的一言一行，她亦是樣樣上心。

知道斗植原來喜歡吃蟹，只是不愿剝殼，便抬手替他剝了殼，很自然地放在他的碗里。

斗植大為意外。

是啊，一直只有斗植開啟寵溺模式，各種照顧惠珍。沒想到小刺猬惠珍Xi寵溺起她的男人來，也是毫不遜色。

爺爺?shù)男脑福涸赣袀€有愛的人，守護斗植。

爺爺?shù)男脑溉缭噶耍F(xiàn)在有惠珍，陪伴在斗植身邊，剝蟹殼給斗植吃。

“不嫌麻煩，肯剝蟹殼給我吃的，只有爺爺。”

“是啊，剝蟹殼這么麻煩，沒有一定程度的愛，真做不到呢。”

空氣突然緘默，兩個人的臉頰上似有火燎。

“現(xiàn)在是不可抗力的情況，洪班長因我受傷嘛。”

“是啊，痛啊痛啊。”斗植配合地手按傷口，毫無痛感地叫痛。

接下來的吃飯，就不那么自在了，兩個人都偷眼瞄對方。

不可抗力＋生物學(xué)危機。

“嗯嗯。”斗植的嗓子有得癢了。

31

前輩的告白，令惠珍心思混亂。

她和表美善去首爾二天一夜之旅，厘清思路。

到了首爾，沒有一件衣服、鞋子、包包想買，眼光總是留連在男裝上：洪班長穿上這件會好看吧？

漢江不再很大，龍蝦也沒有雪蟹美味。

腦海里都是雪蟹彈上洪班長俊臉的可笑樣子。

雨，下下來，水珠順著額前的發(fā)尖往下滴。

和斗植相遇、相知、相守的一幕幕，如封印解開。

熾熱的感情，火山噴發(fā)，再難抑制。惠珍連夜奔回公辰，奔向海邊的洪班長，帶著紅唇烈焰、閃閃發(fā)光的眼：

洪班長，我喜歡你。

我是一個規(guī)劃到99歲的計劃型人，

討厭越線的個人主義者，

喜歡昂貴的鞋子，和你完全相反。

無論在血型上，還是性格上，

你我沒有一樣合得來。

我們就像吃鱗蝦的企鵝和吃海獅的北極熊一樣的兩極。

但這些，我都不管了，我喜歡你，洪班長。

我并不要求你做什么，

我對你的感情日益膨脹，

再這樣下去，隨時會爆炸。

我別無選擇了。

斗植的眼眶紅了，他沒有聽過比這更動人的話。無比珍愛地捧起惠珍的臉，緩緩俯身，顫抖的雙唇，吻向她。

“我也是，我再也無法，否認下去了。”

坎離奶奶說：人生很長，但也很短。要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

惠珍睡房，童年的照片，斗植才知道：原來，你早在這里呀。

燈塔的燈，亮了。

相戀的人，擁吻在一起。

月亮，在海面灑下粼粼銀光。

海風(fēng)送來“嘩啦嘩啦”的浪聲。

夜色溫柔，洪斗植的吻，更溫柔。

32

兩個吻完，臉紅耳赤，手足無措。

要說的已說了，要聽的也已聽了。心滿意足的惠珍掉頭要走。

“那么行？”斗植攔住她，“我才說了一句。”

“那個吻已足以說明。”惠珍嬌羞地垂眸道。

“我喜歡你。你勇敢的告白，我若含糊過去，也太卑鄙了。”斗植閃亮的眼眸深情望著惠珍，堅定地告白，“我也喜歡你，不知不覺就喜歡了，不，喜歡到不能自撥了。”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如你愛的人，正好也愛你。

雙向告白。

惠珍美麗的臉龐，鮮花般綻出幸福的光彩，“那，我們……？”

“當(dāng)然要這樣。”斗植微笑著，牽起惠珍的手。

惠珍的馬尾秀發(fā)在晃動，藍色的小手袋在晃動，手牽著手在晃動。地上的影子拖得老長，可心里是如此的輕快。

他們沿著海堤往家走，穿過小巷子。

她認出來了，3月23日，媽媽的生日，她來到公辰，丟了鞋、壞了車、取不到錢，他帶著她去賺零錢，就穿過這里。當(dāng)時他穿著淡藍色的格子襯衫、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吊而浪簜地挎著背包，走在她前面。現(xiàn)在，他走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不改的是嘴里的調(diào)笑：

“我是企鵝，你是北極熊，個性、體形，你都挺像的，吃海獅？我看你連人也吃……”

“什么呀？”惠珍嬌嗔地橫了斗植一眼。

“看這個眼神，好吧，我已經(jīng)被你吃了。”

這么快就到家了，再長的路，對戀人來說，也會覺得短。不然，怎么會有十八里相送？

33

對于交往的第一天，洪斗植有點傲嬌地對惠珍說：“你可以在日歷上做上記號。”

在日歷上做記號的，是洪斗植。

35歲的大男人，幼稚得像35-30歲。他在他倆承認正式交往的第一天，2021年6月27日，劃了一個紅圈，再在外面用“公辰飯館”的紅色貼紙圍了一顆紅心。（趙南淑社長知道嗎？）

偏生這記號還叫惠珍看去了。

“不是啊，不是啊，真的剛巧因為別的事情隨手做了記號。”

當(dāng)時，斗植正公主抱著惠珍，慌忙分辯，一齊摔倒在床上。

至于這官宣的交往第一天，也因為池PD的告白，應(yīng)惠珍的要求而拖后了。

斗植有點小生氣，當(dāng)惠珍告訴他，池PD向他告白了，在他爺爺忌日那天。

“松手！”斗植叫原本牽著他的惠珍放手，小情緒都寫在了臉上：“這種事，一定要在我們戀情萌芽時說嗎？拒絕他覺得可惜？”

“你在嫉妒？”

“嫉妒？我在討論被告白時應(yīng)該的禮儀，對方發(fā)球，在界內(nèi)、界外，你馬上清楚的，要回擊，為什么避開？”

“那你呢？明知別的男人喜歡我，無動于衷？”

“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喜歡你。”斗植急了，脫口而出。

惠珍抿嘴一笑：“那么喜歡，有多喜歡？”

斗植不好意思地停頓了一下，“有……反正質(zhì)還是量，不會讓你失望。……大約，像貝加爾湖程度。”

“貝嘉爾舞？”

斗植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惠珍：“你除了學(xué)霸，常識水平低于平均值。”

“你想在交往前就被甩嗎？”

當(dāng)然不會，斗植就全部依從惠珍。

34

惠珍不喜歡曖昧不清的狀況，沒正式拒絕池PD之前，不能算正式交往。對池PD不尊重，同樣，對和斗植的戀情，也不尊重。

“沒解決之前，別給我電話。”

“你也千萬別打來，你打來，死定了。”

這話怎么那么熟悉呢？有人暗戳戳把自己生日當(dāng)密碼告訴她時，也說過：“千萬別叫我歐巴，你再叫，你死定了。”

惠珍下一秒鐘就打來了，死的是斗植，接起電話，那笑容有多甜？

一個說：不是叫我別打？為么接電話？

一個說：你不是說不打？為么打來？

惠珍說：我查了貝加爾湖，你真有那么喜歡我？

掛了

真的掛？

阿～尼～

斗植露出他好看的酒窩，拖長調(diào)溫柔地低語。惠珍心里被撩得又甜又癢，酥倒在床，小腳丫搓搓。

兩個人電話訴衷腸，方發(fā)現(xiàn)兒童時期和少年時期的兩次相遇，命中注定。

繞了這么久，兩個人又相遇了。

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公辰小秀才張伊準練的毛筆字寫道：會者定離，去者必返。

有緣的人，必將重逢。

公主回到海邊，又遇到她的王子。

35

池正弦的事情解決了，可惠珍仍不想公開戀情，畏懼被議論。

斗植說：這肯定瞞不了的。既然你想，就依你。

寵妻狂魔上線，那邊野蠻女友也上線了。

前一秒，說著“可愛可愛”，寵愛地擦著斗植的臉，后一秒，一巴掌扇上去：洪班長，你太過份了。

前一秒，心疼地呵氣，撫摸著斗植受傷的臉，后一秒，一腿踢斗植翻個跟斗，把趙南淑家飯店的外賣盒子都摔壞了。

前一秒，問候著斗植的傷臉、傷腿，后一秒，一頭把斗植撞出了鼻血；

前一秒，牽著手散步，后一秒，把斗植一個反手紐臂，疼得斗植發(fā)出殺豬叫：

你究竟是想跟我談戀愛，還是想殺了我？

自打上回有了色魔事件后，公辰成立了巡邏隊。巡邏隊成員看勢色不對，趕緊沖上來把兩個人分開，禁止兩個人再接觸。趙南淑社長還乘機打了洪斗植幾巴。

偏生洪斗植的電話又不見了。

一對戀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斗植最后只好以詐病不去村民大會，飛奔著去會惠珍。

“我之前的三十四年沒有你；現(xiàn)在有了你，怎么隔日如年？尹惠珍，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我的名字，聽人叫過上千遍，你嘴里叫出來，如全新的名字。”

眼眸中星光交輝，情到深處，緊緊相擁一起。

慢著，為什么這么多對眼睛？全世界都在看這對情侶的肉麻兮兮。

今天村民大會的議程，就是如何更好地助攻，以牛郎織女效應(yīng)逼他們公開戀情。

原來，村民早就看出他倆的愛情，唯愛情和咳嗽掩蓋不住。

36

尹惠珍弄了一張想和男朋友做的100件事的心愿清單。

什么一起看日出、做情人瑜伽、穿情侶裝、叫他起床、互相刷牙、看藝術(shù)展……

還有介紹給父母、共撐一把傘，這些老早就做了，沒成為情侶之前的曖昧期。

一開始，洪斗植是抗拒的。

凌晨4點半，把他叫起來，去海邊看日出。洪斗植哈欠連連，聽到惠珍要再抓他來看日出，指著遙遙天邊，煞有介事道：看到云后紅暈沒？太陽在那里。

惠珍認真看了半天，這個漂亮男人的話，簡直沒一句真的。

當(dāng)惠珍拿出兩件校服要斗植換上，斗植把衣服扔上房梁：我寄己控制不了寄己，它就上去了。

斗植滿足了她一樣，她后面幾十樣項目接蹱而來。

“哎呀，能不能啥也不做，就做廢人，慵懶一下？”

“哦，你不喜歡和我一起做這些。”惠珍噘嘴、撒嬌。

斗植發(fā)現(xiàn)了惠珍的清單，上面畫了紅心，還把做過的項目用瑩光筆劃掉。不由擁著惠珍道：你這么可愛，我怎能不答應(yīng)你呢？我們一起做吧，慢慢的，把清單上的愿望一項一項全完成吧。

明明說著幸福而甜蜜的事情，斗植的眼神，有股淡淡的郁傷。

37

洪斗植做了一個粉紅色的夢。

夢里，惠珍和他，在他的院子里嬉戲，互相潑著灑水籠頭的水，

坐在涼床上吃西瓜，紅紅的西瓜，都沒有他們的愛情甜。

夕陽在他們飛揚的發(fā)梢上鍍金色，

他們吃“交杯”西瓜，肌膚相親，枕著對方的手臂睡，互相說著：我很幸福。

這幸福，是如此的真切，又如此的虛幻。

天空都是粉紅色的。

洪斗植墮入更深的夢。

夢里，又是漆黑無垠，他一個人。

“惠珍～”斗植下意識地叫喚。

孩子凄厲的哭聲。

背后有人碰了碰他，另一個他，含淚對他說：你有資格幸福嗎？

斗植顫動著嘴唇，說不出話來，豆大的眼珠滾出來，掩面痛苦地跪倒在地。

“你在大學(xué)時，女友是藝術(shù)系的？”

在美術(shù)館，看斗植對繪畫侃侃而談時，惠珍問。斗植轉(zhuǎn)頭看了她一下，笑容有片刻凝滯，“看這幅畫，……”

“不要轉(zhuǎn)移話題。大學(xué)時，真有女友呀。現(xiàn)在你很傷心嗎？”

斗植的笑意消失了：“這幅畫很悲傷呢。”

“比你大，還是小？還是同年？”

“同……東面的畫，我們來看……”

斗植王顧而言他。

如果說噩夢和藝術(shù)這兩件事，可以支唔過去，在商場驟然遇到大學(xué)前輩，像迎面一擊，把斗植精心偽裝的、包裹自己的保護殼擊得粉碎。

他被惠珍拉去試衣服，說什么她是《Pretty Woman》里的Richard Gere，他則是Julia Roberts。斗植無奈換了好幾套衣服，從邁克爾杰克遜式到辣眼睛的全身漁網(wǎng)開洞式……兩個人玩得興高彩烈，就被前輩叫住了。

仿佛聽到保護殼碎的“哐當(dāng)”聲。

接下來的首爾之約行程，斗植都心事重重，陷入自己沉思的情緒中去。

38

和所有戀愛中的人一樣，惠珍等斗植的每一條信息，每一條信息回復(fù)的時間、回復(fù)的字數(shù)，揣測斗植的語氣、態(tài)度。

首爾回來，斗植就顯得有點冷淡。

惠珍忐忑不安，疑心自己花了555萬買的鉆石項鏈，給最低工資收入的斗植壓力了。深深自責(zé)，把項鏈處理掉，下班后去找斗植，想解釋這件事。

洪斗植把她帶到無人的沙灘深處，他搭了帳篷，干花裝飾的簾幔垂了下來，前面燃燒著篝火，放了鮮花、美酒、水果，和音樂。

惠珍欣喜萬分，松了一口氣：“我以為，我的項鏈令你有負擔(dān)了。”

“惠珍吶，你努力工作掙了錢，想買貴重禮物犒賞自己，不必看我臉色，我不介意。”斗植拉了她，在沙灘上坐了下來。

這果然是我的男朋友，這么帥氣：“抱歉，是我把你看低了。”

“我倒想給你買項鏈，不過，真的太貴了。我就親手給你做一個首飾盒，裝那條項鏈。”

這好比《麥琪的禮物》的首飾盒，是洪斗植為她親手打磨、設(shè)計、制作。惠珍的愿望清單列了100項，洪斗植的愿望清單才列了第1項：

一. 為她親手做禮物。

夜幕四合，滿天星辰。

海風(fēng)吹動惠珍的長發(fā)、她白色的衣裙。她把首飾盒珍而重之地抱在心口，幸福地依偎在斗植肩膀，動情道：

“我現(xiàn)在喜歡這里的一切，篝火、海浪聲音、大海的聲音、星星，還有你。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你。”

“尹惠珍，我愛你。”

“洪斗植，我愛你。”

斗植俯過身，把臉湊了過來，惠珍亦微仰著臉迎了上去。

這是一個連綿而深情的長吻。

他已經(jīng)拚盡了全力，抓住這僅有的、一點點的幸福。不知是喜是悲。

39

惠珍的同期突然到訪，嘲笑惠珍冷清的生意、狹小的診所；嫌棄吳春在的咖啡店是鄉(xiāng)下的店、裝潢土氣；帶來惠珍前男友康旭結(jié)婚的消息，和白富美。

“我有男朋友。”惠珍說。

說曹操，曹操就到。洪斗植走進來，牛仔褲、衛(wèi)衣，工作背心上全是斑斑點點的漆。在診所惠珍還擔(dān)心自己今天有沒有穿名牌衣服，對斗植這身裝扮，驕傲地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

“這是照片上那男生？你不是說，對他沒興趣，他老跟著你？”

“我跟著誰？”斗植問。

“哎呀～”惠珍吱唔過去，要是被同期知道，是她去告的白。“歐巴，歐巴。”

“你為什么老叫我歐巴？”

“你是歐巴。”

洪斗植扭頭定定看著惠珍，無可奈何又忍不住嘴角上揚。

洪斗植決心教訓(xùn)城里來的井底之蛙：什么是全新的人生意義，問張區(qū)長借來高爾夫球桿。

穿上高爾夫衫、帥氣的洪斗植驚艷了惠珍的同期，瀟灑揮桿的美妙身姿、高超嫻熟的擊球技術(shù)、機敏的對話，徹底征服了一心來挑刺的惠珍的同期。

“你男朋友不錯。可是，是以結(jié)婚為目的交往的嗎？”

挑刺沒有成功，但是，她們在惠珍的心里，種下了一根刺。

40

“你消失的五年，有許多猜測。”惠珍乘斗植在欣賞她的充電奧迪車時，在打完高爾夫球的停車場，抓住時機，問：“現(xiàn)在，能告訴我嗎？”

斗植的眼神四散地飄移了一下，空洞起來，輕咬了一下唇。

“我猜有三種可能，一、中了樂透頭獎。”

斗植笑了，總是被惠珍的可愛打敗，即便在等待這沉重的、令他不適的話題時：“那時候，我不在公辰。”

“難道你是Steve Jobs，MarkZckerberg這樣的CEO？”

回程的路上，惠珍又問。

“不是。”斗植手臂擱在方向盤上，望著前路。車窗外，一邊是海，海水湛藍，像他的心事。

“輔佐官？財閥三代？秘密要員？派去北韓的間諜？”一直回到斗植家，惠珍仍追在身后問個不休。

斗植自冰箱里取了冰水，倒在杯子里。冰涼的水順著嗓子往下而去，壓了壓局促不安的心。“你想像力太豐富了。”

“為什么你就是不說？我說過，我們之間不要有任何秘密。”

斗植沉吟了下，暗下了決心，側(cè)過身，盯著惠珍，道：“我只是一個打工族。”

“就這？有什么不好說的？”惠珍莫名其妙。

斗植垂眸，面容扭了一下，抽了一口氣，發(fā)出“嘶”的一聲，弄疼傷口的呻吟聲。

惠珍沒有留意到他的痛，繼續(xù)說：“我真是不甘心。真的只是打工族？”

斗植強笑著點頭，他的眼眶泛出微微的紅。

“什么公司？什么行業(yè)？”對話往盤問的方向而去，惠珍仍然沒察覺斗植的勉強，他那比哭還慘的假笑。

“這有什么重要？反正已離職了。”

失望的惠珍拋出最重要的問題，我想有你的未來：“那你不打算再回首爾？”

“不了，公辰挺好。”斗植已經(jīng)拉起了警報、筑起了防衛(wèi)。“怎么？你想回首爾？”

“不是啦，將來……可能有一天，會回吧。”

“有這種可能性。”斗植輕嘆，你終將離去，說不出是落寞還是失望，飛快地擠笑蓋掉這層傷神，道：“餓了，我煮個面你吃。”說著起身，逃也似地往廚房而去。

惠珍的心，沉了下去，她坐在沙發(fā)上，抬眸望逃去的斗植的背影。斗植分明對她仍然親切、溫和地笑著，有些感覺卻變了，有一座無形厚實的高墻筑了起來，她無法逾越。

這是惠珍第二次破墻的嘗試，失敗了。

41

惠珍第一次破墻的嘗試，在不久前，7月24 日，洪斗植的生日。

起了個大早，搗鼓半天，發(fā)了一臉盆的水鬼頭發(fā)般的海帶，煮一壺海帶湯。穿著Gucci最新夏裝，綠色裙子紅色飄領(lǐng)，像圣誕樹喜慶，哼著歌，去給洪斗植慶生。

院子里，全村人都在，還煮了大鍋的海帶湯。

洪斗植穿著天藍和黃的格子衫，坐在那里，給大家烤肉。沖惠珍爽朗的一笑。

他把惠珍往裙子后面藏的海帶湯，表美善嫌棄的“不是給人吃的”死咸死咸的湯帶湯，都灌進肚，連連稱好吃。在惠珍吃掉的人參酒的空格上，放著新釀的覆盆子酒，專為她而釀，要釀一年。

切生日蛋糕時，坎離奶奶說：你倆像在訂婚。

斗植笑道：坎離Xi又在亂講了。

惠珍心中一動，把自己的名字貼上覆盆子酒，甜蜜試探道：“過了夏天、秋天、冬天……一年后，會怎么樣呢？”

“當(dāng)然，熟成了。”

尹惠珍點頭、淺淺地笑，品嘗出不是味兒，冰雪聰明的洪班長似乎完全沒有收到她的意思？

惠珍很快又有了第三次的嘗試。

臺風(fēng)蓋亞來襲，道路被阻；咸允景突然作動，尹惠珍已經(jīng)取代了洪班長的超人位置，站出來，給允景接生。

“以后如果要孩子，有的人要兩個，有的人想要男孩，有的要女孩，你有想過嗎？”

累壞的惠珍要斗植陪她一起睡，心情激動又暖，回味著新生嬰兒抱在手里柔柔嫩嫩的感覺。

斗植的神志退縮到遙遠的星際，似睡非睡，睜眼看了她一下，又闔上眼睛，悶聲說：“這種事，我從來沒有想過。”

當(dāng)頭被淋了一盆涼水，分明看到洪斗植抱著新生兒時眼中的淚花。惠珍無心睡眠，找到夾在《人靠什么而活》里的照片，一家三口。

“為什么翻我的書？”

斗植遽然色變，劈手搶去書和照片。

“他們是誰？”

“認識的人。”斗植不自然地說，把書和照片收在桌子底下。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坦誠給你，你想繼續(xù)這樣含糊其辭？……我已想像著我們將來的日子……”

洪斗植雕像一樣，眉頭深鎖，眼眸中蘊含水氣，唇瓣抖動，掙扎了半天，方擠出“對不起。”三個字。

惠珍的第四次破墻的嘗試，失敗了。那座高不可攀的墻，把她最心愛的人，變成了陌生人。

42

洪斗植有兩個人格。

一個陽光燦爛，一笑花開。

另一個呆在無邊黑暗里，“應(yīng)該去死的，為什么不是你？”耳邊回響著這樣的詛咒。

惠珍的一連串疑問：“為什么推開我？為什么變得這么陌生？我已搞不懂你是誰。”如重錘擊打在斗植心里，他直直地站著，可是里面早已垮塌了，俊美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嘶啞的聲音，喃喃：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誰。”

他在沙發(fā)上失魂落魄地發(fā)呆，打給惠珍，沒人接。連預(yù)約的工作也忘了。

接到惠珍的復(fù)電，急切地說，要見她。

“我不要見你，我們先冷靜一下。我不是要和你分，只是，考慮一下我們想要什么，將來怎么走。”

收工后，空蕩蕩的家，愛的時候有多甜，冷的時候有多傷。

斗植抱起專給惠珍釀的覆盆子酒晃動。久久注視著上面“尹惠珍”的名字。

他跑到惠珍家的門外徘徊，盯著窗內(nèi)的燈光，心上人的倩影。

惠珍在里面摸著斗植親手做的首飾盒，黯然傷神。推窗望月，良人何在？

她的良人就在門外，近鄉(xiāng)情怯，避而不見。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43

惠珍拎了一袋子涼菜去找斗植。這是后母寄來，叮嚀她和男朋友一起吃。父親回去后，不再容易生悶氣了，聽了斗植教的方法，蘭花種得很好。

是斗植，令她一家子更和諧。父母對斗植的接受和喜愛，令惠珍心里有股暖暖的感恩之意。

那天她被斗植拒絕的態(tài)度氣得奪門而出，在海邊痛哭，是華貞把傷心的她領(lǐng)回華貞生魚片店，給她熱呼呼的海膽海帶湯，告訴她，洪斗植破敗不堪地回來，和惠珍在一起，肉眼可見的幸福。

“有些事，對某些人，容易說出口；對某些人，難以啟齒。”

“斗植從小就習(xí)慣了不跟任何人訴苦說痛。”

惠珍的心又軟了。

盡管在大掃除遇到做分類的斗植，她還故作冷漠地拒絕他幫手：“別忘記，我們還在冷靜期。”

還再次發(fā)問：“洪班長，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得到的當(dāng)然還是沉默，只是，她開始留意到，斗植怯然而哀切的眼神，像做錯事的孩子惶然無措。

斗植看到惠珍，像等判死刑的囚犯，惠珍是來說分手的吧？

“我想好了，如有一天你能向我打開心扉，我可以等。……只是，你別讓我等太久。”

惠珍哽咽了，美麗的大眼睛里全是淚水。她愛他，不過是想和他有一個將來，和他結(jié)婚、為他生子、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多次的試探、破墻嘗試，他可怕的緘默、回避的態(tài)度，今她傷心不已，也百思不解。

她不知道，在夜深人靜，洪斗植打開“斗植愛惠珍”愿望清單，嘴角噙笑，寫道：

和你永遠幸福的在一起。

44

在公辰這種地方，沒有秘密可言。惠珍和洪班長吵架的事情，連股長家的白狗都知道了。

池PD一聽到消息便趕過來。（不是指他是白狗??）

明明很干凈的庭院，斗植一遍又一遍地掃地，心亂，不讓自己停下來。

“你們吵架，我的退出就失去了意義。”

兩個曾經(jīng)的情敵，坐在院子里涼床上，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

“我配不上惠珍，她直率又勇敢。”

“戀愛不是需藏牌做賭注的撲克游戲，你有什么牌，要攤出來。”

坎離奶奶借口要借大鍋燉牛肉，也跑來勸導(dǎo)洪斗植。

“幫助人雖然很好，你也要為自己而活。”

“我真的可以嗎？”斗直停下步子，藍天白云襯著他高大的身影，可是他不自信地問。

“你一直以來，辛苦了，現(xiàn)在放下心，好好過日子吧。”

坎離奶奶的話，如清新的海風(fēng)，吹走陰翳，安慰著斗植的心。

在慶功宴上，池PD唱的歌詞，再次說服著斗植：----

相信笑容吧，不要再感到抱歉，

那已是過去的事情了。

無論是誰傷害了誰，

你就像那首偶爾令我落淚的歌，

當(dāng)我輾轉(zhuǎn)難眠時，

你是會牽起我手的人。

就讓過去過去吧。

斗植看著聆聽唱歌的惠珍，暗下了決心。他把惠珍叫出去，一邊是海，一邊是青青的草葉，蒼穹如蓋。兩個人一前一后，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惠珍叫住他。

最后一段長路，還在作最后的鼓起勇氣。終于，斗植直視著惠珍：“惠珍吶，我今天要告訴你一些事，很長很長的故事。你愿意聽嗎？”

這是期待已久的好兆頭，惠珍展出笑容：“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事情的發(fā)展，不會如計劃的那樣。

當(dāng)金都河副PD走上來，問斗植：“你在YK資財管理工作過？你認識金基勛嗎？”

惠珍看見斗植變色，世界末日來臨的驚懼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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